【原点结局】
·程志强·
◇月亮浮在水面（组诗）◇
把池塘推向高处
把池塘推向高处。火焰的背后
是正在焊接的灵魂。天空晃动着
鱼儿翻滚，灰烬像往事一样
缓慢地落下。谁替我们安顿了池塘
借来闲暇，可以自由自在地呼吸
阳光涂抹的头颅，朝天跪拜
鱼儿是另一个自己，什么时候
把意念调教成了一枚枚落叶
用最小的命运，击碎极易霉变的痛楚
池塘在高处养尊处优——
而我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在秋天
在秋天，谁把我的心头涂黑
树低下身子，打探一阵风
叶子追逐鸟雀，远方是致命的错误
灼热的蝉鸣被秋雨浇灭
谁在用清瘦的身躯为影子描眉
当白被涂黑，火花被冷凝
我在河底行走，水
会折射怎样的一片天
让我不畏秋风、秋雨，不畏寂寥
作为一棵懂得聆听和揣摩的树
月亮浮在水面
月亮浮在黑色的水面上，替我承受光阴
递增的体重。冰冷的石头，划出了完美的界线
幻觉丛生，尖刻的手，侵袭我的后背
你从仙人处借来的核桃，长着我的大脑
心是白色的，匍匐白色的汁液
石头越来越轻盈，潜伏着幽咽的水声
你在低吟，用音乐喘息，和漂泊的露珠聚会
这团温热的空气，是你咀嚼过的
充满思想，夜睁开昆虫的复眼
我走不出一个假设，星星一颗接一颗
从悬崖边跳下，当我伸手，试图
接住任何的一颗，那枚影子涉水而来
多么诡异。这个夜，你身披月光和雨丝
是孤独的新娘。我陷入迷途
像一个强盗，挥刀，对自己抢劫
月亮浮在水面，颤动着，为我求饶
我的身子缓缓地下坠，与水底的石头
合二为一。你，静静地睡去
在薄雾中醒来
在薄雾中醒来，充满歧义的灯
精神恍惚。坚挺的电线杆保持夜的硬度
花瓣的嘴唇，瞬间凋谢，车轮的陀螺
刮蹭着柔软的地面。青春被揩油
隔河相望的人，使出下三滥的手段
笼络一条河的春心，水面载不动
高密度的泡沫。一栋楼在泡沫里沐浴
分解，濯洗岁月的真身。星星迟疑
拒绝一场灼热的爱。蛙鸣鼓噪着
彻夜不归，路失去自由和想象
薄雾中，隐约有两个器官，跌跌撞撞而来
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一个从体内出发
一个抵达体内。土炕上，有我辗转反侧时
留下的锈迹。尿湿的地方，孵出一个梦
却在湿漉漉的薄雾中，一步步风干
幸好，在灯光下，我摸到了夜隆起的
坚硬的经脉，在河的肌肤，在旷野，行走
暗地
肉身很重，拔不出泥淖
身边的杂物太多，意念太多，回望的次数太多
几亩薄田和几棵树，终归是身外之物
充满秋天的味道，令人敬畏
鸟儿走了，花草走了，炊烟也远走他乡
石头，蹲在井沿，伪造过时的守候
新搬来的果树，或生涩，或猖獗
影子尚在酝酿之中
就像现在的我，仍难以抽身这块暗地
就像那只南巡的鸟儿，只是南巡
梦中狗
被秋日镀金，镀成黄脸婆，在秋风中自怨自艾
舌头在体外熊熊燃烧
喘息是金色的，把树叶吹红，果实吹落
体温走失。琐碎的繁文缛节在一个下午
在被思念填满的深坑中，发酵
——秋后算账，讨债的人，如挥之不去的尘埃
我也是，对着逝去的青春摆尾乞怜
梦中的自己，是一条丧家之犬
【原点结局】
·克文·
◇当我还是一片天空的时候◇
A
当我还是一片天空的时候
你总抬头虔诚地望着我
虽然不是想给你雨就能给你雨
虽然不是想给你阳光就能给你阳光
可你的眼里都晶莹着雨
可你的心里总洒满阳光
现在我也虔诚地望着一片天空
我看到的都是你的树林
你在每一片叶子上藏着一只蚂蚁的秘密
B
当我还是一片天空的时候
诗的语句是如此通俗和粗浅
没有在高高的楼梯中间
空出一截
然后在机舱里盯着机翼
忽略掉所有女人的存在
现在我喜欢上所有女人的色斑与皱纹
我已漂浮在地中海
享受着随意的雨随意的阳光
C
当我还是一片天空的时候
你正在修理眉毛
看起来比锄草简单
其实就像我的秃顶并不容易
你盯着水面，一会儿
就被两只鸭子搅乱了宁静
现在我在你的梦里睡着了
篮子里装满樱桃有什么神秘
人们只是感觉到细致一点罢了
D
当我还是一片天空的时候
诗的意蕴开始像枫叶一样羞红
青睐技巧的年代
得献出一条腿蘸上辣椒酱
得献出所有女人的后眼神后脂粉
去装饰梦醒后的恍惚
现在我高兴所有的女人都羡慕整容
就在闭眼与睁眼之间
就有无数的新面孔需要去点赞
E
当我还是一片天空的时候
你就开始拒绝口红了
是怕我吞下去之后
也会出现一些恰如早孕的症候吗
聪明的韭菜与一个鸡蛋炒过之后
我也开始晕头转向
现在我已插入你的体内
温暖不是我擅长叙述的细节
只有你的包容让我顿悟什么是自由
F
当我还是一片天空的时候
就不大明白自己是哪一片天空
一片天空与一片天空的区别容易吗
转基因与非转基因的玩偶
同样发出所有女人欲望的尖叫
而同样雾霾的归宿却万紫千红
现在我庆幸所有的女人都能喝下月光
搜遍所有女人的皮包的每个角落
还有什么蚂蚁的秘密可以值得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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