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弈断章】
·程志强·
◇春天的念想◇
镀上银白。相当于把云朵收集起来，再毫无遗漏地分发给每一个细小的眼神。这是
天空的肌肤，真实得有些虚妄，疑似傅粉的美男子。
一群植物在打造一个闹市。伸出双手，像新生的叶子在树枝间欢呼雀跃。鸟巢若有
若无，但我仍看到了春梦中的美人痣。
街道在春风的脚步中，不再心灰意冷。白衫白裙的少女，撑一把翠绿色的伞，在阅
读街道上孕育的情史。高跟鞋撞击地面的激情，仿佛煎熬了痴痴的等待，而终于发
表的草稿。
街边幽会的宠物们，是精美的瓷器。花朵的脸颊，红扑扑的，应该是被那阵捎书信
的春风走漏了内心的消息。
栅栏的胳膊上，缠着各种各样的花事——我看见钢筋的枝条在扭动着腰肢生长。鸟
鸣在对面的行道树冠中搭茬，流畅似城边的河流，婉转似晶莹剔透的玉镯。
春天的念想被打开，甚至处处都是明确的出口。车辆的触须毛茸茸的，而我，则是
一只黑色的虫子，在柳条的牵扯下，亦步亦趋。
◇巷子◇
口腔的通道在远处收窄。沿途堆积着往事，垃圾桶是绿色的标点。
扫帚的手指磨损得短了，秃了，滋生成片的斑点。母亲抓握着，清扫远去的，死亡
的，熟悉的面孔。
街道被风撕成块状，随意，安详。跌落的地方，补着牛仔裤崭新的补丁。
树木的腰身，被时间的指纹缠绕得净光，如精致的道具，守卫在小区的门口。马桶
残缺，但栽种着用裂纹掬起的花园。
花是巷子的心脏。随着季节明灭，把日子的铁板烧红。临街的窗户，向对方敞开山
水的心扉。钙化的老人，看着孩子们在脉管里嬉戏，车辆在巷子里流淌，从东边的
早晨流到西边的夜晚。
枝桠颤栗着，路灯颤栗着，广告牌颤栗着，巷子发出与时俱进的颤音。仿佛春风里
的追逐和厮杀，花朵把口腔一点点撑开。
紧绷的街道，突然稀松而柔软，弹性的种子在里面蹦来跳去。
往事发芽。墙壁饮下自己沧桑的回声。外出和晚归的人们，是卑微而强劲的音符。
琴弦，是穿梭在晨钟暮鼓里的光线，或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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