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界纵横】
本期的诗界纵横介绍两位来自智利的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诗人。
·聂鲁达·
巴勃罗·聂鲁达(1904-1973) 智利诗人。13岁开始发表作品。成名作《二十首情
诗和一支绝望的歌》(1924)描写青年男女之间的爱情和自然风光,带有浓厚的浪
漫主义色彩。早期写格律诗,后改写自由诗。诗集《大地上的居所》(1933)语意
晦涩,格调低沉,反映了作者远离乡土时孤独忧郁的心情。聂鲁达最重要的诗作是
1950年完成的《诗歌总集》(一译《漫歌集》)。全书共分15部分,其中包括以前
单独发表过的组诗《马克丘·毕克丘之巅》、《让那劈木工醒来吧》和《逃亡者》
等。此后陆续发表了诗集《元素的颂歌》(1954)、《葡萄和风》(1954)、《元
素的新颂歌》(1956)、《爱情的十四行诗百首》(1957)、《英雄事业的赞歌》
(1960)等。1971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天鹅湖◇
蒲迪湖,深幽,沉重的暗色岩石,
古老的大森林中间的一汪水,
你在那里敞开,仿佛地下的门,
邻近世界尽头的孤独的海。
我们策马奔驰.在无垠的沙滩
与千万百万布散的泡沫并行,
没有一间屋,没有一个人,没有一匹马
只有时光在流逝,以及那道
绿色白色的海岸。那片大洋。
后来上了山岗,忽然间
那个湖,隐秘而坚韧的水,
密集的光,大地指环上镶嵌的宝石。
一阵黑色白色的飞翔:惊起—群天鹅:
夜色的长颈,红皮的蹼足,
宁静如雪,翱翔于世界之上。
啊,从平整的水面起飞
成千个身躯指向静止的美
犹如湖水清澈的安宁。
一时间,全群撩过水面:
活动,声音,满月的塔丛,
后来是疾速的扑翅,从回旋中
形成次序,齐飞,壮美的鼓翼,
于是远去,只剩空虚中一阵白色的振动。
◇诗歌◇
就在那个年龄……诗歌来临
寻找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它
从哪儿来,从冬天或从一条河。
我不知道如何或何时,
不,他们不是声音,他们不是
词语,不是静寂,
但我从街道上听到了它的召唤,
从夜的枝桠,
从人群中突然,
在野火中
或孤独的归途中,
没訛枣孔的我在那里,
而它触摸着我。
我不知该说什么,我的嘴
没办法
念出名字,
我的双目失明,
而某种东西在我灵魂中发动,
高烧或忘掉的翅翼,
而我开始设法
摸索着
那火,
写下了第一行模糊的诗,
模糊的,没有物质,纯粹
胡言乱语,
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人的
纯粹智慧。
而突然我看见
天空
松散
打开
行星们
悸动的新开地
有洞的阴影
全是窟窿
被箭,火和花朵射穿,
风激荡的夜,宇宙。
而我,微不足道的存在,
沉醉于伟大的星空,
广漠
神秘的
表象,形象
感到自己是那深渊的
纯粹部分,
我与星星共转,
我的心在风中起飞。
◇孤独◇
未发生过的事情是如此突然
我永远地停留在那里,
什么都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我,
好像我在一张椅子下,
好像我失落在夜中——
如此这样又不是这样
但我已永远地停留。
我问后面来的人们,
那些女人们和男人们,
他们满怀如此的信心在做什么
他们如何学会的生活;
他们并不真正地回答,
他们继续跳着舞和生活着。
这并没在一个已经决定
沉默的人身上发生,
而我也不想再继续谈下去
因为我正停留在那里等待;
在哪个地方和那一天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我知现在我已不是同一个人。
【诗界纵横】
·密斯特拉·
加布里埃拉·密斯特拉尔(1889~1957)智利女诗人。密斯特拉尔原名卢西娅·戈
多伊·阿尔卡亚加。十四岁开始发表诗作,因抒情诗《死的十四行》而成名。曾任
中学校长,后进入外交界。密斯特拉尔晚年还出任过智利驻联合国特使。在任外交
使节的同时,坚持诗歌创作。加布里埃拉·密斯特拉尔1945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主
要作品有:《绝望》、《柔情》、《带刺的树》、《压榨机》等。
◇死的十四行诗◇
一
你被放在冰冷的壁龛里,
我让你回到明亮的人世,
他们不知道我也要安息在那里,
我们的梦连在一起。
我让你躺在阳光明媚的地方,
象母亲那样甜蜜的照料熟睡的婴儿。
大地变成一个柔软的摇篮,
摇着你这个痛苦的婴儿。
然后我去撒下泥土和玫瑰花瓣,
在蓝雾般的月光里
轻盈地覆盖住你。
我放心地远去,
因为再也不会有人到这墓穴中
和我争夺你的尸体!
二
有一天,这长年的郁闷变得沉重,
那是灵魂会通知我的身躯,
它再不愿沉重地走在玫瑰色的路上,
尽管那里的人欢声笑语……
你会感到有人在掘墓,
又一个沉睡的女人来到你寂静的边,
当人们把我埋葬,
我们便可以滔滔不绝地倾诉!
那时你就会知道为什么
你正在盛年
却长眠在在墓穴中。
在死神的宫中有一座星宿,
你会明白它在洞察着我们,
谁背叛了,谁就被星星带走……
三
那天,邪恶的双手扼住了你,
星星把你带出百合花园。
当邪恶的双手不幸伸进花园,
你的生命正在欢乐之年……
我对上帝说过:“他被引进死亡,
别再让谁引走他可爱的灵魂!
上帝,让他逃出那邪恶的手掌,
让他安睡在你给人类的漫长的梦中!
“我不能呼唤他,也不能和他同行!
一阵黑风打翻他的小船,
不是让他回到我的怀抱,就是让他盛年时丧生。”
在花朵般的岁月,船不再前行……
难道我不懂得爱,难道我没有感情?
就要审判我的上帝,你的眼睛最清!
◇空气◇
时而显现,时而隐去,
这就是空气,这就是空气,
别看他没有嘴,
舔着你、吻着你,像亲爱的父亲。
啊,我们穿过了他,但又未把他穿破,
他像是受了伤飘散,但又无怨言,
他很像把什么都裹起来带走,
而又把什么都完整地留下,这就是空气……
◇消逝◇
我的躯体要一滴一滴地离开你。
我的脸庞要在沉闷的油彩中离去;
我的双手要化作零散的水银,
我的双脚要化作两个尘土的时辰。
一切都要离开你!一切都要离开我们!
我的声音要走了,它曾是你的钟
只对我们发出声音。
在你如梭的视线中,
我将失去紧缩的表情。
目光要离开你,当它注视你的时候,
献上刺柏和榆树。
我要带着你的气息离开你:
宛似你身体挥发的湿气。
我要带着失眠和梦幻离开你,
消失在你最忠实的记忆。
在你的记忆中,我变得与那些人相同,
既没在平原也没在丛林中诞生。
我愿化作血液,流动
在你劳作的手掌和果汁似的口中。
我愿变成你的内脏,焚烧
在我从未听到的你的行进中,
在你宛似孤独大海的癫狂
回荡在黑夜的激情中!
一切都要离开我们,都要离开我们!
◇黎明◇
我敞开胸膛,
让宇宙进来,像炽热的瀑布一样。
新的一天降临,
我便消亡。
我像饱满的岩洞
将新的一天歌唱。
为了失而复得的乐趣,
我朴实无华,既不接受也不给予,
直到黑夜出哥尔戈纳
战败、逃离、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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