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界纵横】                              

意大利奥秘主义,意大利隐逸派诗歌L’ermetism:意大利奥秘主义,也称作隐逸派
诗歌,是20世纪上半叶在意大利和西方颇有影响的诗歌流派之一。它产生于第一次
世界大战后,在30年代达到鼎盛。隐逸派的诗歌理论和创作,受到法国象征主义的
影响。它以主观唯心主义为理论基础,主张艺术家避开严酷的现实,逃遁到个人情
感的世界里去。它的题材主要是描写片断的自然场景,抒发人的瞬间的感受、幻想
和隐藏在内心的微妙情绪,表现人生的孤独、忧郁和生活。




·蒙塔莱·

蒙塔莱(Eugenio Montale,1896—1981),意大利隐逸派诗人。生活中是一名记
者、批评家。1896年10月10日生于热那亚,生日与籍贯均与哥伦布相同。第一部诗
集《乌贼骨》,使诗人声誉鹊起。1975年他因“独树一帜的诗歌创作,以巨大的艺
术敏感和排除谬误与幻想的生活洞察力,阐明了人的价值”而获诺贝尔文学奖。



             ◇也许有一天清晨◇

      也许有一天清晨,走在干燥的玻璃空气里,
      我会转身看见一个奇迹发生:
      我背后什么也没有,一片虚空
      在我身后延伸,带着醉汉的惊骇。
      接着,恍若在银幕上,立即拢集过来
      树木房屋山峦,又是老一套幻觉。
      但已经太迟:我将继续怀着这秘密
      默默走在人群中,他们都不回头


             ◇重新见到你的希望◇

      重新见到你希望
      荡然无存了;

      我暗自寻问,
      这影像的屏幕
      生生拆散了你与我
      可代表死亡,
      或者永恒的回忆,
      兴许竟是闪烁着你变换、扭曲的
      倩影的微光。

      (莫德纳城的回廊,
      穿制服的奴役
      牵来两条用皮带系着的狼犬)。


                ◇誓言◇

      你知道:我应该让自己
      不再想你
      但我不能
      在这开始,一切一切
      搅乱了我
      每一步行动,每一声哭泣
      甚至码头上海盐的气息
      扩散而来,把这里的春日
      变得阴郁

      黑衣的地带,桅竿的地带
      黄昏在烟尘里静立的山林
      从空旷里传来的嗡嗡声
      吱吱声象指甲磨擦着玻璃
      我寻找着
      失落并且是唯一的旗号
      我想从你心中找到
      让我解脱的誓言
      可地狱却在眼前。


                ◇头发◇

      不要把头发撩到耳后
      让它遮过你童稚的前额
      他们也在同你倾诉———
      无论在哪里,他们
      依旧是我的天空
      除了你腕上环绕的翡翠
      他们是我唯一的光
      在睡梦的起伏里
      他们披下来象窗帷
      带来你的甜美
      他们带着你,轮回在
      难产的血泊中
      可无损于你的神韵
      假如现在头发
      象垂下的花朵在眉尖上绽放
      你,从高高的山岗下来
      你不眠的前额
      会遮住黎明并且隐藏了黎明


【诗界纵横】                              

·翁加雷蒂·

朱塞培·翁加雷蒂(Giuseppe Ungaretti,1888年2月10日-1970年6月2日)是意
大利现代主义诗人、新闻记者、散文家、批评家、学者,以及1970年首屆纽斯塔特
国际文学奖获得者。 他是意大利实验诗歌流派隐逸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对20世纪
意大利文学产生了深远影响。受象征主义影响,他曾短暂参与了未来主义运动。像
很多未来主义者一样,他在一战中持民族统一主义立场。翁加雷蒂在堑壕战中开始
写诗,发表了他最著名的诗篇之一《欢乐》。短暂参与达达主义运动后,他创立了
隐逸诗派。



                ◇怀旧◇

      那时
      天色即将破晓
      春天将临
      路上行人稀少
      巴黎
      笼罩着
      惨雾愁云
      在桥的
      一个角落里
      我对一位
      苗条的姑娘的
      无止境的沉默
      陷入沉思
      我们
      同病相怜
      我们失魂落魄
      呆在一起


                ◇怜悯◇

         一

      我是一个受伤的人。
      我想走开
      最后再回来。
      怜悯啊,在那儿
      可以听到孤独者的声息。
      我有的只是骄傲
      和一颗善良的心。
      我感到自己在群众之间
      象一个被放逐的人。
      可是我为他们而痛苦。
      我不是应当清醒过来吗?
      我替沉默加上了许多名称。
      我的心不是已经成了碎片
      沦为文字的奴隶?
      我统治着幽灵。
      哎,干枯的树叶,
      灵魂,一会儿在这儿,
      一会儿在那儿……
      不,我听到风儿和它的声音
      是古老的野兽的声音。
      上帝啊,向你祈求的那些人,
      难道除了你的名字,他们一无所知?
      你把我屏弃于生活之外。
      你也能屏弃我于死亡之外吗?
      也许人类连希望也不值得怀有。
      忏悔的源泉也干涸了吗?
      如果罪恶不再能导致纯洁,
      罪恶又有什么用呢?
      肉体几乎已记不起
      它曾一度很强健。
      灵魂是疯狂的,未能再生。
      上帝啊,看看我们的弱点吧。
      我们希望有一个必然性。
      你连笑也不再笑我们吗?
      那么为我们哭泣吧:残酷。
      我只能置身于
      欲望的牢笼里,没有爱。
      给我们看看正义的征兆吧。
      你的法则是什么?
      轰毁我可怜的情感吧,
      把我从焦灼不安中解救出来。
      我已倦于无声的叫喊。


         二

      忧郁的肉体
      一度曾洋溢着欢乐
      眼睛在疲倦的苏醒中半开半闭
      太成熟的灵魂啊,你可看到,
      我坠地后将会是什么样子?
      死者的道路在生者中间,
      我们是影子的江河。
      它们是在梦境中爆开的谷粒。
      它们的--和我们相距甚远,
      它们的--是在名称上施加分量的影子。
      所希望的不外是一堆影子,
      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上帝啊,你看来不过是一个梦魂吧?
      我们冒昧得很,
      至少愿你象一个梦魂。
      它出自最清楚不过的疯狂。
      它不在云雾般的树枝中战栗,
      象睫毛上
      早晨的麻雀那样。
      它呆在我们的中间枯谢,
      神秘的创伤。


         三

      刺着我们的光线,
      是一条越来越细的线。
      你还能再炫耀吗,
      而不使我们丧身?
      请赐给我这至高无上的欢快吧。


         四

      人,单调的宇宙,
      认为他不断为自己带来了财富
      从他害热病的两只手里
      流出的只是无尽的局限。
      他那蜘蛛的细丝
      把他与空间相连,
      他除了自己的叫喊外
      什么都不怕,什么也不诱惑。
      他掘起坟墓
      弥补自己的损耗。
      但想到你,永恒的存在啊,
      他什么话也没有,
      只有亵渎。


             ◇玫瑰主题变奏曲◇

         一

      青春,
      谎言的回声,
      激烈而短暂,
      欲望,以后又突然
      只剩下回忆。
      打破讥讽的壁垒,
      让心儿抉择命运。
      别害怕,
      你已有了支持--
      你赖以依靠的
      与玫瑰一起奉献的
      那条古老的手杖。


         二

      你曾耐心等待我
      命中注定的爱情啊,
      自从我第一次痛苦以来,
      我就跟踪你,迷迷茫茫。
      在追寻梦寐以求的形象时,
      会遇上千次挫折。
      我身上的外衣只是血,
      眼睛的光芒已经熄灭,
      衰竭的双手
      徒劳无益地合上,
      心儿已经泯灭。
      你那执着的爱抚
      驱散了黑暗的阴影,
      久久忍住泪水,
      迸发时分外欢欣。
      你的爱,使驯服的刺上
      一朵红花发芽,
      怀着无限信任,
      我把它送到你的手中。
      可是你已在天际
      作了一个告别的手势,
      你的一只手,献血淋淋。
      呈献的玫瑰刺伤了它,
      玫瑰以泪水作为养分。
      仿佛戴着血手套,
      你的手在致意。


         三

      被爱恋的形象
      发出悲哀的冲动。
      一颗因期待
      而悲痛欲绝的心,
      在梦魂的现实中,
      清晨终于苏醒。
      惶惶不安的流浪之后
      在热恋的手臂中间新生,
      该是多么甜蜜。
      光线熄灭,
      色彩消隐。
      如今,生活仅仅
      属于回忆。
      思想变得憔悴起来。


         四

      命中注定地
      期待一个被追寻的梦境--
      为了如饥似渴地
      能登上骷髅地。
      在爱情护卫者的心跳中,
      在重现新绿的荒凉地平线下,
      一颗死去心
      为如此温柔的爱抚所吸引,
      重又搏动。


         五

      被爱恋的形象
      发出悲哀的冲动。
      一颗因期待而痛苦的心,
      在梦魂的现实中,
      清晨终于苏醒。
      在爱人的手臂中间
      新生,真是甜蜜。
      可是,重新燃起我的
      心头之火的那只手
      作了一个告别的手势,
      如今将梦境熄灭。
      手上沾满了一滴滴献血,
      血仅仅来自玫瑰的刺。
      当玫瑰为爱情而哭泣,
      它身上的刺就扎向自己。


【诗界纵横】                              

·夸齐莫多·

夸齐莫多(Salvatore Quasimodo,1901~1968)在西西里岛莫迪卡出生,1917年他
创办了《新文学杂志》(Nuovo giornale letterario),发表第一批诗作,1919
年出版了第一部诗集《水与土》(Acque e terre),并因此获得诺贝尔奖。夸西
莫多其他诗集包括《消逝的笛音》(Oboe sommerso,1932年发表,包含了他1930
年至1932年间的所有作品)、《日复一日》(Giorno dopo giorno,1946年发表
)等。



             ◇瞬息间夜晚降临◇

      每个人都孤独地站在
      地球的中心
      一线阳光
      透过他的全身
      夜晚降临


                ◇雪◇

      黄昏降临,
      你们又离开了我们,
      哦,那些亲爱的形象——
      土地,树林,动物,
      还有那些身披军装的可怜的人们,
      以及因痛哭而消瘦的母亲。
      雪从草地上,象月亮一样
      把我们照明。
      唉,死去的人们。
      拍拍额角吧,再拍拍心。
      在寂静中,
      在这片埋葬死者的皑皑白雪中,
      至少要听到某人的呐喊声。



〖页首〗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