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派如是】
美国20世纪初的《诗刊》鼓励各种题材和体材的诗歌创作,出现了繁荣的现代主义
诗歌,多种流派迭出,其中以意象派最为突出。其实,意象派最早出现在英国,后
来由于美国诗人庞德和女诗人HD的加入并先后领导了意象派诗歌运动,才使得意
象派诗歌的发展大大加快了步伐,并使它风行一时,推动了美国现代诗歌的进程。
·庞德·
埃兹拉·庞德Ezra Pound(1885-1972),意象派运动主要发起人。第一次世界大
战后迁居巴黎。二次大战期间他公开支持法西斯主义,战争结束后,他被逮捕押回
美国等候受审。后因医生证明他精神失常,再加上海明威和弗罗斯特等名人的奔走
说项,他只被关入一家精神病院。1958年,庞德结束了12年的精神病院监禁,重返
意大利居住,直至去世。主要作品有《面具》(1909)、《反击》(1912)、《献
祭》(1916)、《休·西尔文·毛伯莱》(1920)和《诗章》(1917-1959)等。
◇使者◇
去吧,天生无声的书,
告诉她唱一次罗斯*的歌给我听
若要是你有歌
就象你有知识一样
你就能消除
甚至我的错误.那沉重的包袱,
并且给她的光辉带来长寿
告诉她,她将珍贵宝物
投入空中,
一切都没有意义,只有她的恩情
使此时获得生命
我将令它们活得
象玫瑰,在魔术样的琥珀中
红色泛出橙黄。一切
成为一种物质,一种颜色
藐视着时间
告诉她,她
唇边带着歌声走开
但没有唱出声,也不知道
作者是谁,别的嘴唇
可能和她的一样美丽
可能在新时期,夺取了她的崇拜者们
当我们两人的骨灰,和华洛**的
一起洒下,一层层埋在无声无息中
直到变迁摧毁了一切
只有美丽幸存。
*亨利·罗斯(1598-1662),英国作曲家。
**爱德芒·华洛(1606-1687),英国诗人,曾写《去吧,可爱的玫
瑰》。这首诗披庞德用作《使者》的模式。
(郑敏 译)
◇白罂粟◇
白色的罂粟花,沉重地负载着梦,
我渴望着它们的唇瓣
当我瞧见它们隐匿
出没在阴影之中
——它们是白色的——
如果有人用她眼中古老的渴望瞧我,
我将如何回答她的眼色?
我已经追随森林中的白人。
是的,这是一次长的追寻
这是一次焦渴,当我看到它们
在挺立的树丛中消逝,忽隐忽现。
呵,当爱情在心中熄灭,
人们何等悲痛。
(申奥 译)
◇舞姿◇
为《加利利的卡纳的婚礼》而作
呵,黑眼珠的
我梦想的妇人,
穿着象牙舞鞋
在那些舞蹈的人们中,
没有人像你舞步如飞。
我没有在帐篷中,
在破碎的黑暗中发现你。
我没有在井边,
在那些头顶水罐的妇女中发现你。
你的手臂像树皮下嫩绿的树苗;
你的面孔像闪光的河流。
你的肩白得像杏仁;
像刚剥掉壳的杏仁。
他们没有让太监护卫你;
没有用铜栅栏护卫你。
在你憩息的地方放着镀金的绿宝石和银子。
一件黄袍,用金丝织成图案,披在你身上,
呵,纳塔——伊卡奈,“河畔之树”。
像流经苍苔间的潺潺溪流,你的手按在我身上;
你的手指是寒冷的溪流。
你的女伴们白得像卵石
她们围绕着你奏乐。
在那些舞蹈的人们中,
没有人像你舞步如飞。
(申奥 译)
【流派如是】
·HD·
希尔达·杜利特尔(Hilda Doolittle,1886-1961),出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
伯利恒市,以姓名缩写HD为笔名发表作品。1904年杜利特尔被送进布林莫尔学院
读书,结识了意象派诗人庞德和威廉姆·卡洛斯·威廉姆斯,深受其影响。25岁时
前往伦敦,成为欧洲意象派诗歌的主要成员,荣获包括美国文学院金质奖章在内的
多项奖项。主要作品有:《海上花园》(1916),《希神》(1921),三部曲:《
不倒的墙》(1944),《向天使致敬》(1945),《开花的节杖》(1946)),《
诗选集:1912-1944》等。
◇城市◇
我们能否相信——努力
安慰我们的心:
所有这些被放置在此处的,
并不恶心的垃圾,
街道连着街道,
彼此相似,
没有一种优雅
附着于这拥挤的房屋,
使其变成花园般的美景。
拥挤——我们难以相信,
并非厌恶地,
嘲讽地——
而是城市的制造者,对寺庙,
对寺庙前的空旷地,
对完美的拱形和拱形门,
对那些柱子,那些延伸到
奇异院落和门庭的长廊,
对所有这些美,丧失了感觉。
那里,阳光
将风信子黑色的影子
印在小径上。
城市的建造者,
对宫殿的辉煌,
对那片刻的宁静——当芳香的花
从树上
飘落于大理石地面时——
对新的思想,创造形式,丧失了感觉。
街道连着街道,彼此相似。
因为,唉,
他已经将城市挤得那么满,
人们无法抓住美,
美越过他们,
穿过他们,与他们擦身而过,
没有缝隙可以释放
珍贵并无限的蜜。
因此他建造了一个新的城市,
我,我们能否相信,并非嘲讽地,
相信新的辉煌被建造,
新的人
在缓慢中生长,
变成一种至高无上的美——
新的蜂房被建造,
最初是丑陋的,现在仍是丑陋的——
让幼虫在其中繁殖,
没有蜜,只有沸腾的生活。
在这些黑暗的蜂房中,
堆积着一条又一条街道,
灵魂居住其中,也是丑陋的——
哦,被扭曲,被损毁,
丝毫不见被人们轻轻供奉的
美的踪迹。
我们能否相信,一些古老的蜂房
被留下——我们被留下——
蜜的颗粒,
迷失的、古老的花粉,
在我们被撕裂的翅膀上隐约闪现,
我们被留下来,回忆古老的街道?
莫非我们注定只有更稀薄的甜蜜,
而幼虫仍然沉睡在他们的蜂房之中?
或者爬出来攻击我们的虚弱:
你是无用的。而我们活着。
我们等待着伟大的一刻,
我们在这个地球繁殖。
我们延续我们强大的种族。
你们是无用的。
你们的细胞取代了我们
未来的年轻的力。
他们睡着或者醒来,折磨
并妄图取代我们古老的蜂房——
珍贵的黄金——
他们的幼虫肥胖——
但我们是否注定只有更稀薄的甜蜜?
虽然我们漫游在这垃圾场,
没有找到花蜜,
但我们是否注定只有更稀薄的甜蜜——
注定只能回忆古老的辉煌,
期待城市新的美?
城市里
挤满了人的精神,而非幽灵,哦,我的爱:
虽然他们挤在我们之间,
篡夺我唇上的吻,
他们的呼吸是你的礼物,
他们的美,是你的生命。
◇阿多尼斯◇
*
我们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曾经死去,
如林间的树叶飘落,
破碎,弯曲,
又被冬天的风霜
摧残,变脆,
在火中燃烧出
点点黄金,
脆薄的琥珀,片片金叶,
被阳光重新焊接,
变成黄金;
我们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曾经死去,
每个人都曾穿过一条古老的林间小路,
看见冬天的树叶,
在阳光的火焰中闪耀金色的光芒,
而林间盛开的花,
却是暗淡的。
**
不是寺庙前
你站立之处的黄金,
不是固定你鞋子的黄金,
不是你的锁链上
被偷走的黄金,
不是被锤炼、锻造,
被敲打的黄金,
而是和去年的树叶一样的黄金,
这种黄金,
在你情人的脸上。
她的额头和赤裸的乳房上,
也有和这些事物相同的金色质地:
我们每个人和你一样,
曾经死去,
我们每个人和你一样,
各自站立,和你一样,
值得被崇拜。
◇被遮蔽的花园◇
我已受够了。
我气喘吁吁。
每条路都终结了,每条路,
每一条小路,最终都导向
山顶——
于是你折回去,
或者在另一边
看见同样陡峭的山坡。
我已受够了——
石竹的边界,石竹中的路,蜡烛似的百合,
香草,水芹。
哦,因为一根枝条尖锐的嗖嗖声——
这个地方,
没有树脂的香味,
没有树皮和野草的味道——
芬芳的或者苦涩的,
只有边界相连的芬芳的石竹。
你是否看见被覆盖的果实
渴望着光——
梨被包裹在布中,
避免风霜,
瓜果,几乎成熟了,
却被窒息在稻草之中?
为什么不让梨
挂在空荡荡的枝条上?
你全部的花言巧语只不过制造了
一颗苦涩的果实——
让它们悬挂着,自己成熟,
测试它们自身的价值,
哪怕被折断,被霜凋零,
落下,却仍然
拥有美丽的黄色外衣。
哦,至于瓜——
让它被冬天的光
漂成黄色,
即使味道发酸——
让它去品尝风霜——
锐利的霜——
也比窒息在棉花和枯草中更好。
因为这种美,
这种无力的美,
窒息着生命。
我渴望风折断
再吹散这些石竹的杆,
砍断它们卓越的头,
用死亡的叶子嘲笑它们——
它们的枝条
蔓延,
挤走了松树枝,
推倒了远处的木头,
穿过瓜地,
折断了梨和温柏——
留下残缺的树,被撕裂,被扭曲,
显示战斗曾多么激烈。
哦,去遮蔽这个花园,
去遗忘,去寻找一种新的美,
在狂风肆虐的
可怕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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