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录】
·王西平·
王西平 ,在《星星》诗刊、《诗歌月刊》(上下半月)、《民族文学》、《文学
报》、《诗选刊》(上下半月)、《诗林》(单双月)、《朔方》、《黄河文学》
、《特区文学》、《延安文学》、《六盘山》、《岁月》、《文学与人生》、《江
门文艺》、《佛山文艺》、《浙江作家》以及《今天》网刊、《大象诗志》、《太
阳诗报》、《诗屋》、《黄河诗报》、《九月诗刊》、《延伸诗刊》、《第三极》
、《时代》诗刊、《新诗北》、《华语诗刊》、《大西北诗刊》、《无界》诗歌、
《玄鸟》、《皮皮》主义、《此在主义》、《诗先锋》等网刊民刊等刊物发表诗歌
若干,有诗作入选《中国诗典(1978—2008)》、《非非评论》2009年选本、《20
08最佳网络诗歌》、《2009中国诗歌民刊年选》以及由中国诗歌研究中心主编的《
2009年中国诗歌年选》。2004年以来致力于宁夏80后创作的推介,发起了颇有影响
的“宁夏新血运动暨宁夏80后写作运动”。2008年12月,发起“宁夏首届80后诗歌
论坛”,成立“开核诗社”,并出任会长。《核诗歌》主编,宁夏作家协会会员。
◇葵之书(组诗·上)◇
流水
一场绚烂的叙述,覆盖着一层流水
鹅卵禁闭的词语触碰着石子,在水泡中表述着
鲨鱼,和事件
还依稀记得草木搭建在棚上,越来越白
它们的生长之上
仍有最新仿制的光线存活
现在。越过那些墓穴居住者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共同经营的几个平方米
和石碑上的新名字
瞧,途经的遗骨啊
和他们埋在空中的
履带,也飞上了橡皮的天堂
一日诗
楼下,有人喂鸽子
挥霍着宁静。裸露的阳光,找不到
可以歇脚的木桩
从热情中一点点攫取火种
内心映射着强光
与混和着钥匙转动的味道
阴影载满了鸟儿。或由于朝南
而产生方向
羊群运送的岩石,在难以忍受的空气中
等待坠毁
冥想的链条伸出窗外,每个人
都拥有小小星辰。梦境遭遇呐喊
昨夜,你的前额
试探性地,摇晃着
葵花
云正在奔丧,天空不再承担飞翔
失眠的光跌入镜子,葵花清醒地转动
它拥有脑勺背部活跃的细胞,在每一寸土丘上
支撑起体内慌乱的冠
草场上也布满了类似的祭物,山葡萄
和散架的甜,干燥的瘦果,和它们接近于木本的生长
然而真正的花环会指向发辫女王
和背光的剑
相信黄蜂咳嗽的粉末是死亡的诱因
相信,一簇接一簇的窠形哆嗦
相信绿头蜻蜓的机组飞旋于巨大的静默
以及盘踞在星座里的黄金刷
它尊贵的面具,倘若被抑制的重力
摘下
相信病虫变异的末梢,滑出秋风弯曲的强音
咦,分娩的祷词中
一定隐匿着内部加速的葵之石
我感染上了笑病
跳出自己再看自己
酷似一座灰脸雕像
在山下,在它的石头里裹紧大衣
或坐在树下,让阴影好好拍打
我视一切为无动于衷
而那些拥簇在脊背上的眼睛
青涩的泪
或已经动态的树林
和飞鸟
许多时候,美好的天气
会哽咽在一棵树的两个枝叉间
那些被钳制的词语
被绿色之灯打开的黄昏里的铃舌
或被清晨收留的
太极果里的阴雨
好吧
给那些正在生长的“及物”命名
我将以人间的小枯荣为荣
美与不美,不是谁说了算
然而,在实际生活中
我感染上了笑病
现在需要创造一个新的过去
才能止住一场
声势浩大的前俯后仰
【叙事录】
·孙文波·
孙文波,出版的诗集有《诗四十九首》、《地图上的旅行》、《新闻图片》等。主
编有刊物《首象山》,《当代诗》等刊物。曾获得刘丽安诗歌奖、珠江国际诗歌大
奖、畅语诗歌奖。
◇长途汽车上的笔记◇
——感怀、咏物、山水诗之杂合体
1
不断地妥协,我把腰丢了,还他一个青春。
在夏日,我说话是吞雾,思想万里之外的
河山。其实我走着,只是自我的狂诞。
不靠谱中年,早已心存混乱,用放肆恶心情感。
怎么办,用封锁?如此手段太旧,不及盲然。
到头来,我只好面对一些新事,重建
自我的信心。是否太晚?我要不要
只是选择旅行,成为风景的解人,植物的知音?
事实证明他不这样看;老人的道德感,让他
呈现一张冷脸。就像同情,错误也是对的;
表象代替真相,考验着我的耐心。
直到不行了,让我面对天空,寻找照我的镜子。
真是啊!还需要瞻前顾后?我必须批评我。
瞧这世界,人人说话都是卖弄,都是遮闭;
无色情的,炫耀色情;不哲学的,炫耀哲学。
而我很想累了,造清醒的反,把颓废当成革命。
2
清醒的意义是:杜鹃、曼陀罗,纠结在山边。
我去了,怀揣自己的隐私:看大山的虚无。
大雁也来了。久违的眺望,需要我用相机
深入探索与它们的关系:无论南北,都是故乡。
我因此还要学习。“看,那和尚,来时
孑然一身。现在已能影响政治”。“但他的
建筑混乱”。“混乱,也是大规模的感官
刺激”。“你必须承认,他做出了卓越努力”。
但是,内心的边界在哪里?佛陀的偈语,
从来没有棒喝我。悟,也只是针对尘世;
就像仅仅吃了两天素食,嘴里便念叨着荤腥。
戒律,没有菩提之美,也没有让我看见彼岸。
反而让我觉得有床榻处,就有故事。人生,
就是从一张床到另一张床?事情当然不能
这样判断。“之间”,作为距离,也许是不断
唐突,要不就是歧义。“升华,缘于认识”。
3
落后、先进。我的上层建筑在哪里?
一步步,我总是向下(向下的路,也是向上的
路)。当看到左派与右派为几个数据争吵,
我正在关心天气问题,明天或后天有没有大雨。
我有忧虑。刚刚过去的冬天,太漫长。
很多个夜晚,我明显感到寒冷如猫爪挠心。
尤其是春节期间住在邻河小旅店,
蒙着厚厚棉被,我仍能感到风对骨头的刺激。
我想问:反常气候里有政治?传统说法:
牵一发动全身。当臭氧层破坏的消息频频传来,
普遍的焦躁中什么是海阔,什么是天空?
一句话让我们下里巴人。一句话让我们形而上学。
说明着我们的脆弱。幸运和倒霉都是命运。
有什么必要为一些事情不如人意叹息?
我羡慕那些保持着平静心态的人,
他们衣褴襞褛,但能在笑谈中对时间无所畏惧。
4
而性不性的,有那么重要么?状态的进入
取决在什么场合。关于情感,我可以说很多;
责任、义务、遥远的未来。我看不到的,
增加了我的怀疑。它有黑的颜色,带来晦涩。
作为一种虚构。在别人眼中,我们
从来不是我们心中的自己。例如关于我,
当有人说:他啊!如此、如此。我听着,
就像那是在谈论一个木匠,或修电器的工人。
我并不反对这样的谈论。
哪怕牛头不对马嘴。一个人可以是学校,
也可以是工场,更可以被看作国家。
一个人的存在,生命的运作,程序太多。
犹如蝴蝶效应;如果我们经历的是风暴,
谁还会想到蝴蝶的美。我更愿意
把偶然性提上议事日程;所有的经历
都是修正。死亡不降临,谁都不会是他自己。
5
转移、拒绝。双音节的夜晚。回忆的歌声
把人们带向哪里?不同的情绪归结到一个点上,
是并不容易的事。我的注意力
穿过的是一片空濛,看见伤害其实早已发生。
十几年了,不要在意的劝告,变成嗡嗡的絮语。
只是有谁知道,我曾多次坐在水库大坝上,
被头顶的星星刺激,当一架飞机闪灯飞过,
我当时预见到的,恰好吻合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我的意思是:变化,已成为我们时代的表征。
我从不羡慕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大学系统,
保险金制度)。我不害怕疾病?疼痛的感觉
反复多次,已经钝化。我去医院,只是陪伴人。
我有自己的原则:不做别人手中的玩偶。
正是这样,一个时期以来,我拒绝向人,
哪怕是朋友透露自己的行踪,只是说,在山里。
我实际是呆在河边,从流水寻找“自我的确定”。
6
观察水。我是智者?铅云、浊水,被裹胁的
枯枝卡在桥墩上。这样的记录有什么用?
“你看到的那道闪电,带来的灵魂的
惊悚,让我问道”。我追寻的,正是我的疑惑。
因为我看到的平静均来自表面。当对话
进一步深入,我知道了他的不安恰恰是
语言的不安。很多词,当它们失去了
指涉的事物,譬如泰山,也就失去了真正的力量。
我同情他在针尖上的舞蹈。我庆幸自己
一直置身在混乱的现实中。什么是危险?
肯定不是山上偶尔滚下的石头,而是
超员的长途车上与人挤在一起,恶臭挤满了肺。
羸得身体的健康,失去的是能够分析
的生活;恶,带来了善,语言的丰盈。
如果有什么需要感谢,我要感谢的是:
社会的紊乱。太紊乱了,每个词都落到了实处。
7
地域的差异性,总是有人讨论:这里的绿,
比那里的绿更绿。在餐桌上也没有停止。
我的兴趣是观察移动的景物中,什么
可以摄进镜头;扶桑花,还是东倒西歪的房屋。
我已经厌倦自卑。面对整洁的小火车站,
以及到处张贴的竞选标语、丑陋的人像。
民主与不民主都让人头痛,我早已习惯。
挑毛和求刺!说穿了,我们无非是物质的奴隶。
我们懂得的不过是小人物的政治。把新闻
从电视和报纸上吞进嘴里,再吐出来,
好像有了自己的见解。但真的有吗?
从语言上讲,我们懂得的仅是“政治”这个词。
我们是在修辞的“螺丝壳做道场”的人。
祭坛上,放不进国家、阴谋、人事变更。
甚至也放不进股票、石油,和房价。
激情澎湃,拳头打棉花,才是现象之秘密。
8
那么细节呢?当耳边传来“总在穿过拥挤的
小城镇”。或者传来的是“如果没有那些
造型丑陋的房子,路边的山可能好看一些”。
我心里的疑问是:它们到底向我们说明了什么?
“事情在朝着我们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控制?是关于身份问题,还是
汽车的增长太迅速?我承认,车祸的确
多的惊人;不是翻下山崖,就是冲进了人堆。
呈现出逻辑链环上的悖论图景。这就是
南辕北辙吗?“用建造天堂的蓝图,建出来的
却是地狱”。要不,将之称为人的变形记?
我们都是蜕变过程中的一个分子,计量单位。
它嘲笑了我们的生殖力。“谁知道结果,
谁就是先知”。在今天这样的话已经不是
挑衅。它总是随着我想得到结论的想法
在眼前晃动,就像已经成为我视网膜上的裂隙。
9
回过头……,重新审视,我反复看到杏坛,
看到文公山和阳明山。在两河夹着的山顶,
心性的宽阔,无处不在。我欣赏把战士
和书生集于一生的人。说到风景,他们永远是。
什么在转瞬即逝?享乐主义还是傍无所依
的名声。即使我们像古人那样,
留下比纸还薄的太阳鸟图腾,以及精美的玉璋,
一切仍是风一样吹过;白马过隙。脱衣服换裙。
第五维度,惊人的发现。有用吗?当灵魂
与灵魂相遇,面对诘问,我们能说出什么?
有时候这样想时,我的心里突然涌进
一条冰河,我看见自己面孔发白,挣扎着游泳。
因此我宁愿现在这样:书籍的大殿,迷宫,
选择的自由,我已经就此拒绝了很多。
反向的道路,远离,格格不入,把这些
加在我的身上我很乐意。我必须创造一个自己。
10
……只是一切都在加速。语言的归宿,
犹如香烟盒上的警告。我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让它指向要描写的事物;日常的行为,
面对气候异常,人们需要从内心做出的反思。
我不想像他那样再神话它们。
譬如面对一座城市、一条街道,暴雨来临,
这不是浪漫。情绪完全与下水系统有关,
尤其行驶的汽车在立交桥下的低洼处被淹熄火。
表面上仅仅是自然现象。隐含的难道不是
法律问题?法律,不应该是制度的玫瑰。
它应该是荆棘吗?也许应该是教育,
告诉我们,天空和大地实际上有自己秘密的尊严。
肯定不是征服。不是……,而是尊重。
我的努力与炼金术士改变物质的结构一样。
通过变异的语言,能够在里面
看到我和山峦、河流、花草、野兽一起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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