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岁月】                              

·墨指含香·


           ◇那些花儿,正在静静地开放◇

      1.

    现在的,过去的
    在这个特定的时候,一并涌来
    水,依旧在涨潮
    这是水吗,它在流经我的血液时
    怎么有种火舌的味道

    我无从记忆,一个季节
    这个被抽象得,如吸盘的季节
    注满所有蜜汁的理由,幻化成仙
    让我廉价的自尊,在嗅到这暗涌的香甜时
    越来越羞愧

    灌木的高度,和鸟儿的梦一个海拔
    它们的爱情,撑开我沉睡的眼皮
    一个世纪又一世世纪的,歌唱
    那些尘埃,涂满巢穴
    风声,一直沿着我陈旧的记忆攀行

    我加快了脚步,寻找
    一朵花至另一朵花的距离,那藏匿的美
    走出月亮蓄谋已久的骗局,向我招手
    我手捧阳光,举起,我的鸟儿还有我的白桦林
    谁躲进一扇虚掩的门,不再与我相见


      2.

    我的祭奠,在那些花中失语
    青春的碎光,覆盖着,白雪一样
    落去的芳香,一层层
    于那些新旧重叠的墓地,我手捧灵魂,行走其间
    却不小心,牵动了雨后的风声

    那些因我而散乱的花瓣儿,落于季节的眉心
    我的疼痛和快乐一起,凝结,颤抖
    这越来越急切的频率,高过水岸的精灵
    她们的舞步,踩踏着我激情的心跳
    死神浮出水面,又再度于一朵花中,消融

    我必经的路口,石头裸露着
    我僵硬的骨骼,肉体风干的夜里
    众神向我走来,我还是迷失了
    那个神位的方向,跨过所有的祈祷,以及我所承受的黑暗
    一个流浪的,没有同路人的信徒
    谁,在远方召唤


      3.

    我已经在你的美中,看到了远方的大唐
    那墨韵的牡丹,融进一首诗词
    平仄起伏的,悲情的诗人,一个瓷器的时代
    我的结局,走近一个女子,细密地延伸

    我不再相信战争的理由,一层层必经的狼烟
    在我虚构的身体里燃起,壮烈
    透过血色的宫闱,熏黑了夜的内脏,根须盘结的泥土
    那个王者,自拟的疆域
    扩充在你的疼痛里,又再次茁壮

    年轮一圈圈地勒紧,镜中的人,不要再度嘲笑了
    我的影子,一个衰老的信徒,已经看清死神的面孔
    还有那些逝去的智者,诗人,及佛陀,他们的墓地
    高过跃动的光阴,陷入黑色的浓雾

    这崭新的黎明,以及抑郁已久的心事
    纠结在幻像丛生的路口,这条我不知迷失多久的路,四面的墙
    堆积的雪,红色的呼吸,重复出现的一个噩梦里
    我污浊的灵魂,站在那个假象中,一直未能得以轮回
    你的目光注视着我,静如处子


      4.

    我是否,还能感觉到这春天
    这个香气温热的午后,那些花儿
    在阵痛的片刻宁静里喘息,象我的呼吸
    是我,向往的婴儿时代

    不要在我瑰丽的园中,涂抹黑色的汁液
    那黑色的心事,冲进我的梦中,月亮一样的
    我倚傍在那泛滥的水里,我的影子
    倒立成直角,正与第三个人交谈

    那个久治不愈的伤口,大大小小的张开
    我隐匿其中,远处的山峰和桦树林,一直向上
    上升到我无法够及的位置,神的席位
    我在一个暧昧的章节,开始霉变

    香气还是一如既往,我无法逃避
    我就在这个春天的门外,徘徊不止
    徘徊不止的,还有那群低飞的水鸟,在我的头顶
    在贝多芬淡蓝的指尖,散发出透彻的光芒。
    黎明刚刚待产


      5.

    我迫切地接近你,在黑暗的尽头
    在路急剧下降的缓冲地带,那张面具
    越来越清晰了,浮出水面的水草
    一个假设的结局

    是的,也许这就是终点
    生死之交的悲歌,萦于耳畔
    我病态的青春,浸于这渴望已久的雨中
    一点点溃败,又一点点痊愈

    我还是从一片羽毛中坠落,如你花瓣一样的
    轻盈,这使我相信局限的理由
    那一次次蜕变的疼痛,那个横贯长空的智者
    在我颓废的地域,在维吉尔悲壮的梦里,彰显着伟大

    这老旧的根须,盘结的基础
    困兽一样的气息,穿透这片静旖的美
    在简单的蕊中,在一节燃烧得面目全非的时代
    我于左岸,被嫁接的阳光灼伤


      6.

    黎明前的黑暗,巨大的缺口
    我无法承受这四面的潮水,于狂燥的海面结网
    那只孤独的海鸥,飞抵我精神的家园
    我站于门前,固守,又失去

    就让一切颠覆,我的生存和死亡
    浪涛再次高过墓地,我放逐的灵魂
    和那些人流擦身而过,那些人
    属于过去,属于未来,只是不曾属于这坚硬的词汇

    寻找你,神性的美
    那些细碎的,清晰的,又逐渐远离的感动
    渗透岩层,渗透肉体和血腥,透过你
    我看到祖先的脸孔,浮出洞口
    静静地随一条河流流淌

    那些花儿,从我劣性的肺腑发芽,嫩黄的
    也只有这种彩色可以拯救,那上亿年的困惑
    自我的轻狂,我从一只青铜器的卵中诞生
    遇见你,拈花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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