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边缘】                              

·樵野·


              ◇诗人与美人◇

      书堆日渐泛黄,诗人
      还在反复追问,一个美人的影子
      终于飘进他的生活

      美人妖艳而蛊惑
      或远或近的勾魂摄魄
      诗人已憔悴,可
      还是捉不住她的一片衣裙

      曾经短暂的一面
      诗人已陶醉,他暗自发下了誓言
      今生一定要再睹芳容

      他正翻山越岭,却意外得知
      美人已被奸杀的消息
      诗人割断了自己青春的血管
      倒在那具美尸旁,既愤怒又悲凉



               ◇野荞花◇

      雪,盛开。红梅暗自点缀
      一片灿然。
      山谷。野地。是葱绿捧奉的宁静
      于茁壮繁茂中聆听
      蜜蜂的嗡嗡,破空而来
      总是忙于为春天命名

      虚飘的蝴蝶,闪烁无知
      从不在乎低处的沉寂,如果是浪
      越是燃烧,越是无畏
      苦寒与贫瘠。再多的风雨横袭
      毕竟仰望。
      阳光。星际。历来都比高处的更高



              ◇春天是倾斜的◇

      倾斜的风,倾斜的雨
      是罪的同谋。一张倾斜的巨网
      罩下来。柳条黄昏时凌乱
      乘机摇摆,仿佛是逗弄这一地哀愁

      河水是倾斜的,花朵是倾斜的
      阳光与空气都倾斜
      梦倾斜,思念倾斜,月光倾斜,就连
      笑容也纷纷倾斜了

      谁,还有可能痴望天空?
      会不会独守大地,谁的目光是一条长绳?
      长长的叹息,带刺的惆怅
      能不能拉回一点迅疾而逝的箭音呢?



                ◇雾◇

      乘风而来,你
      总是标榜自己的气势
      像个伪君子
      逞尽了几多逍遥与快活

      其实心头是虚的
      无论你耍弄多少流氓的动作
      也痛苦不了愤怒不了打击不了谁
      阳光一出现,你就乖乖退去



              ◇鸟儿飞过桃树◇

      上次,悼惜的
      枯条,铁一般死寂
      悲叹低回

      这次却是声声尖叫
      枝枝吐出婴儿的小嘴儿
      吮吸红扑扑的春天



              ◇像只山羊一样◇

      低洼之处,或者一个死坑
      石壁上凸现它的轮廓
      它活了,跳出来站在岸上
      甚至是只巨型的白山羊

      神采飞扬,它兴奋
      狂奔,日夜追逐它的母羊
      凝望自己,好像一只天鹅最后的环视
      而飞向天空,飞走了,没有回顾
      只闪过一道白光



【挑战边缘】                              

·慕尘·


               ◇夜色三章◇

     《第一章:死者》

     我的唾沫准确地击中一只虫子
     黑色的翅膀在锐利的金属面上反射日光
     想象中的城堡戒备森严,看不见的城市忽明忽暗。
     我顺着生命之河流淌于此,我总是忏悔
     在过去,有过美丽的幻想
     渴望挣脱地球的引力,乘上气球在金字塔顶窥探蓝色的星宇
     在撒哈拉沙漠的忧郁地带,我找不到金矿
     原始森林中,我也觉察不到神秘的启示
     我总是象个哭泣着的孩子,跳起伤心的舞蹈
     我一路走来,一身湿水漉漉的伤口
     去往沉没的墓地,探望已埋千年的死者
     我仰望众星,透过一纸星空发现肉体存在的秘密
     腐朽的气息依附历史
     述说战争,述说鲜血,述说只有祖先们才享有的故事
     以往黑色的笑声被尘埃覆盖
     在我的梦里,春潮来得太早
     圣地亚哥在海上与鲨鱼没日没夜地搏斗
     感伤的年代   
     有人说:去吧,摩西
     带领你族人去有太阳的地方,宗教以及信仰的光辉无处不在
     我宁愿守着我的肉体,守着黑夜的秘密沉入河水
     太平洋底鱼儿教会我歌唱
     我信了童话和嬗变的哲理,很小的时候
     我就知道世上没有不落的夕阳。


     《第二章:存在》

     做一把刀叉和一棵纵树
     从远古至今苏格拉底的讽刺有神砥的力量
     《或此或彼》之后比墓地还寂寞的丹麦人
     在瓦格纳世界中寻求真理的释放
     存在的旗帜上,你画下了种子,走在前方,踩下足印
     总有人会沿途而来
     在没有诗的时代召唤诗人
     通往布伦塔诺的迷途上撕裂的痛苦、彷徨
     你的赞歌
     诗意栖居在囚禁的语言,捡拾荷尔德林的叹息
     头顶一束烈火浇灌的花,散发幽香
     走进了晦涩的沼泽,走不出的内心诉说这场战争的悲壮
     悲剧诞生在飘逝的永恒国度
     一旦进入神的天堂
     弥赛亚之歌在地平线尽头与黎明交汇
     而在大地的另一头,西西弗斯顽强地与巨石抗争
     我们沉默并肃然起敬。


     《第三章:宽恕》

     我的精神恍惚直接来源于纷繁错乱的意象
     季节的黄昏,我走不出往事的纠缠
     企图用单独离别的方式刻下自己的印章
     哲学或者文学,在我年轻的时候,我读过
     也不曾忘记,我如此深信着悲观的人生
     表象的世界里,追随叔本华、尼采
     我放下我的狂妄,不相信臃肿的爱情
     即使在最温暖的时光
     仿佛玫瑰向我开放,灯光滑行
     之际吐露的芬芳
     灵与肉中,我生命的先知早诞生在我出生那年
     纪伯伦给予我新的阳光,我记忆最新鲜的东西
     我总是不被人原谅,连我自己——
     时间带走了我的罪恶和我枯萎的落叶
     我空虚的灵魂停留在命运的影象中
     并奢侈地将它定义成被多余享受的生命
     或许我只能相信自己
     夜色中,我并不知道我在等待什么
     我的大脑在持续的亢奋下挣脱空白
     漫漫黑夜的征途
     和泪一般光滑的日子,在死亡来临之前
     我,我原谅我自己
     可我将继续等待
     像烈火鸟般燃烧,在夜色的一端酝酿别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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