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打扫着人生的分水岭（程志强。组诗）

[程志强]

1门牙

门牙的倒影
曾经是，寒光一闪
口红，红得发紫
嘴唇远远地躲着镜子里的一切

北方的天空灰蒙蒙的
不确定的风
忽隐忽现的鸟儿
漫天飞舞的隐喻，构成我的现状
谁也不搭理谁，雨站得笔直

窗户的一块痣，饱含深情的毒药
动用再多的器官和气质
也抓不住——唯一能把握的
只有一生的负累

唯一能澄清的
只有门牙的身份和命运
灰喜鹊毫无预兆，就飞走了
天空只剩下一块布

2回望

离不开回望
离不开阅读速度的倍数

雨叙述着大多数人
淋湿了极少数人

离雨水最近的地方
时间的细胞正在分娩

一朵假想的女子
一片落叶的谣言

列车在雨滴里穿行
两手空空

车辙相互挤压
镜子里的伤口大口喘息

速度无法弹拨余音
雨滴被无边无际地复制

似是感染了病毒
生锈的眼神正在回望

主角变节
脸色割伤了自己

谁把阶层平分
谁成为和稀泥的高手

3流水站在枝头

寡淡的雨，在前世今生里兜圈子
乌托邦的骨骼，彩色的云朵
飘浮着轮回之苦——亦步亦趋
山门敞开尘世的脆弱

流水站在枝头，继承鸟鸣
两枚干枯的眼神，以粗粝的方式
昭告天下：黑夜的遗容
是白天残损的手掌

天空失控。雨，水做的虫子
啃噬着是非人心
在潮湿的梦境，练习搏击术
云朵，被沉默拔高

暴力融化了……腐朽的部分
摇身一变，成为某个朝代的座上客
阳光打扫着人生的分水岭
石头屏住呼吸，叶子推陈出新

4沉船事件

风抽了船一个嘴巴
人群组成的水面
吞噬掉心存侥幸的灯光

嘴不是嘴脸不是脸
如同大火
占据着最让人放心不下的蓍草

雨拉长了身子
对岸的渔民
捐献出疲倦的黎明

5叶子的鸟

下午的叶子，适应了大嗓门
对抗聒噪的马路，一群亢奋的路标
节骨眼里，行人如潮
像奔涌的忧伤，发泄着暗淡的光
义气理不清，一些事说不清
兄弟们在天空的背面游荡
在下午的叶子上，神经末梢上
街道，一直活在跑道的命里
垃圾桶干着最赚钱的事
没有文化，没有传销，没有性

下午的树干，适应了拥堵
车辙解恨，商贩占据精神的上层
在木纹的内部，工程的阑尾里
瓦砾忍不住一阵一阵的闲言碎语
窗外的针叶松，针针见血
一念之差是一粒种子
烟尘覆盖眼神，篝火睡眼惺忪
叶子的鸟，掠过欲望的悬崖
世界独立得像一枚坚果

6逆向回归

握紧小黄花，逆向的处世哲学
能否认为：平行于自己所仇恨的人
就会慢慢地被接纳
风俯下了身子，异途同归
撬开分水岭，沙尘暴由内而外地施虐
然后平静地说：君子和而不同
我们谁也看不见谁
枯死的野草，在最后一刻，依旧依偎着天空
大地的视网膜，沿着关节辽阔无垠
挖掘机沉静于黎明的完成时
一个强烈的少年，抱紧彩色的烟火
在回归中濯洗，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