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城驴叫

[龙羽生]

愁城驴叫



“狗东西！”

生活的质量由月亮确定
还是月亮确定了
我们的生活？雨雪连绵的
夜晚，在这个没有月亮的不眠之夜
男人围绕着孤独的石柱
徘徊

所有的响声，世界上一切
可能发出的响声，都是
男人摔打制造的；响声不过是野兽
从喉咙里滚雷般排出，低沉
愤怒的咆哮

“就算你把门摔破了，”
女人说，“月亮也不会出来。”
“没出息的狗东西！”

2012年12月16日星期日；0:03:59




狼被撵走了吗？

一匹狼钻进耳郭
那里的空间暖湿，狭小
世界的噪音
掩盖了狼的嚎叫

有一种东西
来自被遗忘的角落
它大于爱情
堪比本能，像狼

耳屎固然让人恶心
甚至让人假装忘记了它
但到一定的周期
惬意，仿佛就因为打扫几下

狼被撵走了吗？狼还会
再来吗？人们没有安稳几天
撒谎的炮孩子就会
高喊：“狼来了！”

2012年12月9日；0:37




驴叫

雨滴在铁皮水管上
持久的滴嗒，因为其久
既消磨耐心，也泯灭诗意
直到锤子一般惊心
一锤一锤，砸碎午夜的单调

单调的反面，月光盈盈
或许山道太过幽静
月光漂白的那点虫鸣
让啸者忍不住昂脖子蹶蹄子
其声非咴咴之小夜曲
“阿噢——阿噢——噢——噢！”

极尽粗鄙倔犟，生机勃郁
只有魏晋时代，逆潮流之名士
偶尔可作一二次振聋发聩之驴叫

2015年5月31日：2;26




哲学家和诗人

一吨厚的月光，相濡以沫的夫妇
抵不过
一张白纸

叔本华牵着一条狗
在稠人广众哼哼：“这就是——
婚姻！”

李白决定到民政局申请
离婚登记
床前明月光。孤眠者正在背诵千古名句

2012年5月13日；1:02




摔跤记

夜晚没有结冰就会起雾
零点时分的零度
孤独的寒冷向洁白的冰霜表白
我为你守身如玉
不眠者摔倒在树林
他向浓稠的黑暗表白
我为你等待黎明

这条小路很少有人抵达
亲爱的，这是一个不眠者
生死剖白的小路
说起我爱，在一天结束
一天开始的时辰
一个人坚守在严冬
一个人怀揣春天的美梦

如此表白
她会明白的
石头把所有的秘密
藏在心里
她会为石头，流泪的

要等到二月
河流解冻
然后，百花盛开
这条人迹罕至的小路
会不会留下傻瓜一样的石头？

2012年12月3日；22:43




人生有什么不可缺少？

托钵僧或许不可缺少，深山里
松涛和瀑布一层层包裹
木鱼声声
就像乡下的孩童，用布口袋
珍藏三五只苹果

老人的皱纹里
不可缺少，豁牙的嬉笑
女人扭腰，摆臀
猫步里不可缺少，月亮门在午夜
拧坏了星星的门轴

几颗剥落的铜钉，很好
就像战争年代
敌后武工队的汉阳造
不可缺少，填装弹药的铁壳铜皮
安徒生的锡兵
不可缺少，剪纸的王宫

皇帝不可缺少，一件新衣
卖火柴的女孩
在胶囊公寓门口
贩卖北漂
寒冬的潜规则就是这样，不可缺少
冰糖葫芦正在导演，鹅毛大雪

时代不可缺少，男人和女人
脱去钞票，扒开锦囊饭袋
亿万富翁找遍了一切的快意与癫狂
一样也不缺少
就是在自己的心腔里，找啊找
肥厚紫红的心瓣，少了那么一点点
就一点点
鲜活的，心跳

人生有什么不可缺少
乞丐和官员，披星戴月
他们忘记了辛劳
只是在数落自己，该搂紧搂紧
锅碗瓢盆
一样也不可缺少

人生的皮囊，就是填不满的口袋
酒色财气，装啊装
但谁去稀罕，那满满的心腔里
是否缺少
一点点
鲜活的，心跳

2013年2月22日；4:10




表白

向天空，扭歪脖子
落花与流水，一一错过
臭脾气的石头

需要炸药，凿子
他山之石
总之，硬碰硬

花也开，果也熟
香气凝结为一段传奇
石头唱歌，源自被反复琢磨

2013年1月4日；1：09




愿意买房和打工
——寒号鸟和它的《忏悔录》

听说一支歌在寒夜呼号
说它是寒号鸟
蚂蚁们寻找食物的时候
松鼠们囤积坚果的时候
快乐的鸟儿在唱歌

于是人们找到了寒号鸟号哭的缘由
勤劳富裕的人，都不会在黑夜或白雪皑皑时
和寒号鸟一同哭泣呼号
它在树林里飞翔，绕树三匝
希望松鼠能够借一间客房，让它过冬
它在大地上盘旋，匍匐跪拜
希望蚂蚁给它施舍一口滚热的辣糊汤
人们嘲笑寒号鸟，没有房屋越冬，没有食物果腹
那你就唱歌吧！像在惬意的春天，像在明媚的夏季

好心人，谁能收留我
寒号鸟在《忏悔录》中写道
我有年轻的生命，我可以为你们打工
我希望找一份工作，天天积攒硬币
买一套经济适用房，娶妻生子
勤劳致富，通过原始积累，彻底转变
寒号鸟家族：好逸恶劳，唱歌取乐的基因

“我不要吃低保，”展望未来
寒号鸟在雪地上篆刻，“我要奔小康！”
可惜，没有人认识，它的鸟虫书

2013年1月7日；1:23




疼痛

天空的雨点不相信疼痛
疼痛是否会变得膨胀，沉重
就像一粒冰霰
相对于整个天地
疼痛很小

世界把很小的一粒疼痛
砸进我的心窝
人们歌唱雨点的欢快，柔情
寒流袭来
在我的心窝，很小的一粒冰霰
把疼痛
播种在我的胸口

爱情隔着门里和门外
门外是雨水和早春
门里是冰霰和寒冬
世界无限广大，为什么
我却和一粒疼痛
较真

当人们手捧心窝
无论是西施、李逵，或者
干脆就是
疼痛的冰霰，正击中
我的胸口

2013年1月22日；0:45:51




出门的人

说是要歇一歇
大年的门一开，就要出门
出门成了一种常态
居家反倒成了客人

哪里都有车辆。因为雾霭
说坐火车最安全
夜行的火车将把我们
拉到另一个城市
出门的人，把每一个城市
当做自己的庭院

就在雾霭中摸黑
让出租车把我们送到
一个陌生的宾馆
我熟悉所有的旅店
标准间的格式，大同小异

今夜将有昏暗的灯光
嘈杂的电视及不够稳定的画面
一群见过或没有见过的面孔
新闻重播
电视剧荒腔走板

浅浅的睡眠，就像加油站
为出门的人加油
只要没有报废，就像一辆破车
出门的人，将继续加油
继续吭哧吭哧地上路

2013年1月15日




另类单身生活

随身携带一块黑色石头
称它叫夜 陪伴我
在陌生而相似的标准间
把它安放好 把它和灯光、电脑并置
称它叫夜晚 阅读我
另类的单身生活

窗帘垂落在玻璃窗后
隔绝潮湿、灰尘与噪音
仅仅徒具象征意义
比如雨水滴答 时间流逝
这些都不关窗帘的事
更无奈 白昼与黑夜

很多事情拉长了 就叫高速公路
折叠起来 就叫台阶和高楼
很多事情变得简单起来
这简单 就叫出差
变换着地点和宾馆
安置我 另类单身生活

即便是周末 亦被我随身携带
黑色石头 称它叫夜
黑暗 坚硬 被灯光打开
一间大床房 一台电脑
很多事情变得简单起来
单身男人 在其中吸烟、泡茶

没有故事 只有雨水浸泡
一块石头 完全是黑色的
称它叫夜 称它叫多事之秋
称它叫习惯 令人发指
另类的单身生活
随时在路上 随时在出发

2014年11月7日；21:21
于铜陵市




胃瘤

很坚强，化雪嚼冰
一棵树，你找不到，它的胃
在树瘤、枝桠还是根部
全裸的躯干，瘦骨嶙峋

人们向梦里取暖
树木向雾霭展示温柔
世界在手掌中化作pm2.5，黄色预警
海退回到宠物的角色
伏在冰川的膝盖上

痉挛的胃在艰难地消化钢筋水泥
霓虹灯是出血的毛细管
春天和夏天是红色与绿色的血细胞
阳光在缓慢地修复
一只硕大，顽固，消化不良的
——地球

以生者与死者为肥料
养育钻石一样闪亮的山河
桑园里传来官员亵渎罗敷的尖叫
雄狮与自然保护区对峙
西部牛仔与好莱坞大片
一次次毁灭与拯救

矿区开膛破腹，月亮躺在手术台上
作为精神疗养，老式的留声机
反复把李白的诗歌播放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
不可留；乱我心者
今日之日——多烦忧——
多烦忧——多烦忧——

胃，缓缓地有节奏地蠕动……

2013年1月14日




雾霾小夜曲

戴口罩的人
决定住到海洋里
建造玻璃或水晶一样的
金字塔
让试管和电线捆扎出花园
吸氧无需机器
人们把干净的氧气，制作成饼干
或压缩到奶瓶里
凭借现代的医学和科技
很容易，在食管与肺部
安装钢筋闸门
呼吸被改进！人类以进食的习惯
一日三餐
吃，除了增进营养
还可以为我们的生命，提供
必要的氧气
巨大的创新，导致
人类的生活像鱼一样
悬浮在水里
工作成为唯一的乐趣
睡眠完全从我们的身体里像阑尾一样
切除！无休止的工作
让一部分人忙碌，让另一部分人
因为别人的勤劳而无所事事
社会两极分化
一个人干活，十个人闲逛
九个人决定把自己冰冻
四个半人幻想自己
有一天解冻，就可以冲出金丝笼
他们不想做鱼，要做飞鸟
另外四个半人梦想
不用戴口罩！他们渴望恢复
正常的呼吸而不是啃食
石头一样坚硬的氧气

幻想导致两种结果
一个是全民变成无赖
人人都沉湎于把他人诅咒
另一个结果
是我们的耳朵，因为习惯了诅咒的聒噪
百分之九十的人成了贝多芬
百分之十的人成了癞蛤蟆或乌鸦
两种结果
衍生出一种高尚的职业
二分之一的人忙于贩卖诅咒
二分之一的人戴着口罩
手执铲锹，试图铲除
——埋葬人类的诅咒

2013年2月28日；1时23分




关于巴黎恐怖袭击事件报道的画外音

一天需要什么
又有什么不可拒绝
枪声在我们耳边尖啸，巴黎的枪声
通过不可拒绝的子弹
射穿新闻的镜头
无数人都在思考
专家在解说
睡眠虽然很讨厌，就像吃饭喝水
正常的需要，不可回避
一天需要什么
需要重复，重复一日三餐
重复运动，思考
大脑决定四肢，拿起枪炮
改写文明的黑暗
因为情感简单，爱恨交加
所谓的复杂，差异
在于文化。爱你所爱
恰恰是，它的背面：恨你所恨
在子弹打碎的镜头背后
有着异端的眼睛
那是另一种需要，另一种拒绝
狂热与仇恨
那是同样的一天
演绎着强烈的阳光与黑暗
习惯选择的人们，也习惯
自动过滤，不爱即恨……

就像每一种嚎啕的外语
被翻译时，都会走样
一天需要什么
又有什么不可拒绝
千万种解释，喋喋不休
但行动起来却简单，直接
一颗致命的子弹
甚于诅咒与批判
甚于需要、拒绝与思考
你说是恐怖，他说是信仰
正如你的信仰，催化了
他的咆哮——恐怖——

他的一天，他的需要
成了巴黎，不可拒绝的噩梦……

2015年1月11日；0:31





端酒辞岁

年尾一顿酒因为丰盛的收获
我们从火车站和打谷场归来
眉梢也丰腴地白了

瑞雪是天赐的奖赏，一年了
我们劳而不获，但老天爷让我们
获而不劳：喜悦，甚至喜极而泣！

一年了，只需一场瑞雪
就可以让人们提取储蓄在盛唐的诗歌
红泥小火炉改为电磁锅

一无所获的辛劳，将被飞扬的雪花
消解。有产者和无产者
在空旷的露天，解除束缚，五体投地

各人端着各人的酒杯
喝下去！一年的苦水，一年的幸福
雪花是催化剂，一年终了于烧心的酒杯

2013年1月10日；1:08


雪花碎了

下一点小雪。今夜你与何人
共饮。在阿谀奉承中
男人的表白
所谓A red, red rose，被
染色；或者如情趣店推销的
酒红色玫瑰
由女人的亵衣折叠而成

这就是，一层层，造物的骗局
一切爱的真谛
一切殷勤，钻石，戒指，情歌，誓言
都指向午夜
狂欢的床单

所以，我对你无言
为了反对我们所讨论的世俗之爱，肉欲之爱
切肤之爱，铭心之爱
我们——不再爱
——不通话——不约会
——也不问，今夜
你与何人共饮

屋外下一点小雪，街头
有点冷清
人们走向带暖气的房间
而我却蹀躞在
人生高高低低的街角
在露天的花园
与雪花约会

这微微炙人的雪花
就是我的钻石，戒指，情歌与誓言
——爱萌生了——又消融了
无论是在你的头顶，无论是在你的脚下
当你咯咯欢笑的时候
带着酒后的微醺
雪花碎了……

2012年12月25日；23:21




情人节的玫瑰

对于一切爱好玫瑰的人来说
只有男孩的玫瑰
才让女人心动

“你吃过了吗？”
猪八戒，也许会腆起肚皮
情真意切
玫瑰嘛？怎比豪迈的吆喝
“买单！”

曾经有一份爱情
不是玫瑰
是女人的一滴眼泪
如明珠
镶嵌在猴哥宝石一样
熠熠生辉的心头

女孩的心思，只不过
是一个借口
但天规戒律，不会给你
一个理由

七十二变中，有没有
把石头变成玫瑰的法术
让每一个情人
获得一份惊喜！九十九朵玫瑰
天花乱坠

献给一切
爱好玫瑰的女人。神仙眷侣
也不会冷落了小三
情人节到来，纲常伦理
一变为色彩绚丽的玫瑰

不是为了面子
每一个手捧玫瑰的女人
昂起头
走在大街上，只是为了宣示
恋爱和骄傲

兰花指捏出胜利的手印
无论阳光普照，无论阴雨连绵
玫瑰，就是爱的宣言！

2012年2月15日星期三




没有相见就不必告别

和一个城市擦肩而过
电话是她留驻的空间
动车，飞机，以及报纸上的
坏消息，风一般的速度
抵不过海潮和手机短信

或许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在初冬的冷雨里
那微微的陌生与寒意
明亮，暧昧，是速度留下的隙缝
填满不可回溯的蜂蜜

他说过，一生的好时光
仅仅是女人身上闪耀的火花
而这束快速闪耀的火花
早已成为天上的星星
风把月亮，刮进他的梦里

街道敞开丰富的色彩
路灯和温暖。该不该问候
迷茫的脚步一步步投入
一张床上的细节，抵不过
激情和汗水，虚渺的回声

这个城市，将留在身后
唯一的钉子，钉在心头
一个电话号码，代表他
雕塑一样厚实的怀抱，在坍塌的
花园里，在灯火的废墟上……

2012年10月26日，铁山宾馆




在时间的盛宴上

在时间表盘里所剩下的食物
是我们遗留的牙齿

所有的狂欢都保留完整的牙印
我们啃噬过
美食，美女，美好的花骨朵
完美的故事，如果没有牙齿的痕迹
就会像名牌，没有商标

连最烂的电影
也会让女主角，露出洁白的牙齿
并且在男人的手背
血淋淋，啃出爱情的烙印

生活的最高哲学
就是留缺存真
老天露出一嘴的豁牙
空荡荡，世界只剩下纸糊的外壳

如果我们在欢喜或愤怒时，不能
咬碎某物，时间的盛宴也就戛然而止

2012年12月25日；22:46





野史

秋天的烂树叶忽然想到
蔡伦被太监了之后
怀念年少时玩过的树皮，麻头，渔网
而沉湎于造纸

阴囊腐烂后的求生之念
媚宠是一种本能：可以写告密的手札
可以泼墨梅花与喜鹊
有人为了复仇，杜撰香艳的石头记
每一张宣纸都浸泡了毒药

习惯于蘸口水翻书的读者，无意间
吸进了朱砂与孔雀的胆汁
漫长的秋天，四季分明的飘飘黄叶
后宫的乱伦与阴谋
成就了御沟的胭脂与刺绣情书的红树叶
美人因此迟暮，因此练就簪花楷书

这些腐烂的事物都来自并不可靠的野史

2013年1月9日；2:05




形而下

严重的垂落在形而下之下
在草坡砂砾之下
泥土的冰凉与温暖
是否改变了树根
在冬季还保留夏日的茂盛

无奈时，一些激情飘零了
那是生命的挽歌还是美德的哀歌
在我身上，还在挽留
青春期的幻想

我是属兔的
一个守株待兔者
撞倒在
自己的守望里

这样的生命是形而下的
形而下的生命
有真实的黄叶，按照美学的旋律
让美好的愿望如乞求凋零

2012年12月3日；23:55




门自动开合

韭菜长出新芽，突破泥土
雨后的春笋，高于山峰
水在低处

倒影，汇聚天空
又缓慢地改造天空

爬向高处的，均为多余之物
人人如是。流散的风云
沉淀为大地

2015年6月3-4日；6:07
于砀山




浮云

从水中取出来
从泥土里取出来
这一块石头
被树木、山峰托举到云端
因为人们的仰望
化沉重为轻盈
没有人怀疑，她的可能
与存在
一块石头，在浮云之上

因为，因为人们从不质疑
她就叫月亮

如我所愿
当她混同于红尘
埋没于众生
当她静坐，将月光化为钟声
叫她石头，或者叫诗人

这一切，安如磐石
理所当然……这一切，恰如浮云

2014年11月201日；0:07





夜鸟野鸣

在城市的深夜，有时会听到鸟叫
不是风吹叶落的受惊之啼，不是
啾啾两声，好像是打工的人晚归
回到早已熟睡的妻子身边，躺下

有一种疲倦的怜惜，妻子仿佛在呓语
问候辛劳的丈夫；累得够呛的人
在倒头就睡之前，好像是安慰
好像是简单地陈述了一天的经历

然后鸟窝晃动一下。那优雅的嗽鸣
随之寂静。迷路的鸟雀回到了窝巢
没有什么值得惊喜；当劳累了一天
室内的灯火闭上眼睛，把夜晚交给星星

更有跑夜班的出租车司机，披星戴月
搂抱着妻子的枕头，在睡梦中来了激情
为了一次白日梦，害得妻子辞去工作
意犹未尽。鼾声含糊：你有没有听到鸟叫？

20015年5月13日；夜，12点





金宝的味道
——赠万华兄
为“很长时间未见金宝了 想念你的味道啊”而作。

我有跛腿的烈火，潮湿而迅猛
包裹在往昔的石榴花里
你所想念，金宝的味道
是闷热的雨季，青蛙与荷塘
在月光下为受挫的乌云
文火，煎煮，烹熬……手捂胸口

我们享受过这种拙劣，暧昧
嚼冰，品茗，火烤冰淇淋
女人的牙齿，嘎嘣嘎嘣，仿佛铁轨
与火车长鸣的站台，碰撞
多少成双入对、丰乳细腰的酒盅，泼洒
送别的人惆怅……你一再教育我
“嫩白菜，都让猪拱了。”

我之惆怅，是听女人纱袖里，一笼
鸽子，两截白藕，还有未曾掏出
乳房的坟墓……为兄弟们蛊惑，嗤笑
夜是一潭墨汁，坚持抒写
心灵的宣纸，只为涂鸦
女人的高跟鞋，在失踪的消息里
拐走每一步台阶，每一条街道
苦瓜酒漫长的日子，喧闹中
寡言的酒壶，每一次先将自己灌醉
风花雪月在订制，下一个生日蛋糕

远去了，愁城里敲遍回音壁的日子
你所命名的车金宝的故事
有歌厅里，为脂粉所困的柳下惠
酸不拉叽，摆出与风车作战的倔犟
唐吉可德是为了提前退休
还是明白了，一次次拍马上阵
犹自跛腿而归，拖沓而迅捷
再见了，为爱情打垮的败兵
绑着浆糊发霉的绷带，逃回书房

很久了。我已忘记……你所说的
金宝的味道。有我们捏着鼻子
走过酒糟糜烂……玉人吹箫的青春

2015年4月30日；2时3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