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在南山（外三首）

[姚阳辉]

《夏日在南山》


仰面躺在树阴下
摘下面具，卸下包袱，放下责任
呼吸着雨后新鲜的空气
看自由飞翔的鸟
看变幻莫测的云
看风从一座山峦压过另一座山峦
一个下午
整个南山出奇的寂静
静得能清晰听见苔藓急促的脚步声
它们纷纷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任它们爬上我的四肢，爬上我的胸脯
猛一看
一身的苔藓，好像
我在土地上扎下了密密麻麻的根


《青花瓷》


迎面走来
你灼热的目光，只一眼
就点燃了我冷却已久的激情
熊熊燃烧的火焰
把胸腔变成了窑洞或炉膛
五脏六腹是等待烧制的陶坯
夜深人静，你
每一次入梦
我都在心里描绘出每一个细节
经过日夜的煅烧
我的心有了青花瓷的质地
心室的内壁上
密密麻麻地绘着你的千娇百媚


《螃蟹》


拥有一对巨大的螯
你就两眼向上，目空一切
以为天下无敌
对写在路上的规则视而不见
不顾行人和车辆
你横着来，横着去
与横行的街匪路霸为伍
日子久了
你的词库里删除了前后，只剩下左右
骨子里你也习惯性地横着走
即使动了善念
还是透着一股匪气


《坏天气》


泥泞的小路上
夏季的坏天气常常遭遇更年期
狂风暴雨，像
淘气的孩子又闹上情绪
洪水、泥石流、堵塞的道路、淹没的村庄
低迷的经济、攀升的CPI
电视里充满坏消息
我开始烦躁、焦虑、坐立不安
一遍遍拔打乡下的电话
但话筒里始终是一连串的盲音
紧张地盯着天气预报
今晚到明天中到大雨、局部有暴雨
明天晚上至后天中到大雨
未来三至五天小到中雨、局部有大雨
我反复琢磨那个局部
粗略测算着地图上那片小到查不出名字的地方
越来越坏的情绪比天气还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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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阳辉，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虚构的春天》。诗歌见《星星》《绿风》《诗歌月刊》《文学界》《椰城》《延河》《中国文学》《未央文学》、台湾《葡萄圆诗刊》《海星诗刊》、美国《常青藤》《新大陆》等近百家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