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色情人（外四首）

[姚阳辉]

《栗色情人》


她用刺将身子裹起来
成熟的锋芒越来越尖锐
除非你有足够的耐心等她自己脱下来
摘下栗子
要小心地卸下刺猬一样的铠甲
壳是她最后的底线
咬开一条口子
剥开栗红色的内衣
鲜嫩的胴体像一位出浴的佳人
绝对脆甜可口。只是
采摘中要格外小心
她会用刺疯狂地扎你、刺你
抓得越紧扎得越狠。且
一定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痛


《讨债》


你回到石器时代
把爱与恨打磨成刀子
一刀一刀刮我。得意的样子
像猫逮住逃遁的鼠，又不肯一口咬死
你每天刮一刀
接着在磨石上磨一下
然后把刀架在我的鼻梁上
你说统治最好的效果在于威慑
你说要用一生的时间将我千刀万刮
这么多年，我还是毫发无损
只是血从刀口下流过
它会把痛传递给每一个细胞
你每刮一下
我全身的细胞会挨个痛一次
你说我前世欠你的债必须用爱来还
你说爱和痛是孪生兄弟。你要用
一把钝刀子
一点一点讨回来


《心灵的海岸》


在大海上漂泊久了
汹涌的蓝是无边无际的孤独
越爬越高的海浪如囚室的栅栏
囚禁着生命的帆
划呀，划呀
我奋力寻找心灵的岸
你温暖的胸怀让我看到唯一的曙光
我欣喜地把船靠过来
你却露出海岸陡峭的一面
无处下锚
没有一根救命的稻草
失去耐心的浪花把我重新推进波涛
蓝色的孤独
又露出鲨鱼锋利的牙齿


《对手》


躲过对手强大的影子
面对追杀
我一路逃遁
隐居在大山中一座废弃的古寺
不避严寒，不避酷暑
从早到晚苦练飞刀
二十年
练就百步穿杨的绝技


走出山门
对手依然截住去路。我
刚亮出隐忍的刀光
他就应声倒地，倒下的影子七窍流血
像大海里失去航向的船
突然没有了对手
我茫然地看着有些陌生的世界。不知
该走向那里


《黑白药方》


挂钟一圈圈吃下时间
咔嚓，咔嚓
均匀的步子一直铿锵有力
地震了
整个地球晃起来
一些瓶子在一声脆响中结束了一生
咔嚓，咔嚓
时间的步子还是没有停下来
灾难也不能让它臣服
或许它拥有最好的营养
或者具备最好的药效
从来不见生病，也始终不会变老
服下一个个白昼和夜晚
我要借白天的白，黑夜的黑
治疗心中撕裂的箭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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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阳辉，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虚构的春天》。诗歌见《星星》《绿风》《诗歌月刊》《文学界》《椰城》《延河》《中国文学》《未央文学》、台湾《葡萄圆诗刊》《海星诗刊》、美国《常青藤》《新大陆》等近百家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