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之死（22）

[shi-quan]

诗人之死（22）

他们，是历史的浩叹者，也是现代的目击者。
——题记

石 泉

戴良自裁

把九灵山移进心的苍原
山石上，打磨道统文字
思索的墨迹，怎敌嗜血的斧钺
斯文，已是鲜血淋漓

危石上，穿越生命峡谷，
嚣声的锋刃，扎痛每根神经
惊魂记忆淤塞了心胸
思想的血迹，怎舔得净？

竹杖芒鞋，深藏山风山雨
守定岩处穴居的日子
一茎一叶，解读草木本心
听心言物语，唯念阳光雨露
哪管它今昔何年
岂在乎江山姓氏

看那朱红马甲，换了杏黄
也掩饰不了皮里春秋
摆不脱帝王惦记
还能捱过多少日子？
罢，罢，罢！
拴一根绳索牵引灵魂
只有那云遮雾罩的九灵山
才是归宿

戴良，号九灵山人，通经史百家，暨医、卜、释、老之说。初学科举业，后弃去。至正中，以荐擢儒学提举。后至吴中依张士诚，知不足与谋，挈家浮海至胶州，后侨居昌乐。元亡，南还，变姓名隐四明山。明太祖欲授以官，称老疾辞。太祖怒，羁留不释。明年，自杀於京师，时年六十七岁。其诗风骨高秀，多磊落抑塞之音。

子中饮鸩

乡野寻得一角静地
支起竹屋三间
脱尽元时服，裹一件道衫
独对门前孤树，听寂寞低语
心上多少内容，都叫风云卷去
目尽疏林日落，梧桐半死

此心已是寒潭古水
暮色奔来，树树湖风山雨
残生最怕，听春鸟啼鸣
想千年新桃换旧符
何曾见，有哪路真神
护得八方清平

名字，埋进莽原枯草
此身已与日升月落无关
袖中鸩，守定此屋青青品节
不问窗外风声雨声

莫道荒村茅舍孤心独处
岂避得天网人肉
对寒灯，举一觞悲凉
一夜伤感，淋湿江南

伯颜子中，自幼发奋攻读汉文典籍，学识渊博，授为东湖书院山长，迁建昌路儒学教授。后江西行省授其赣州路知事，升行省参知政事、都事。陈友琼攻赣，领兵应战， 败北、走闽。元亡，妻子没入掖庭，遂换道服，创竹室三间隐居进贤北山，身藏鸩毒十余年。因拒绝明太祖征召，作《七哀诗》，饮鸩而死，时年五十三岁。其诗笔触细腻，情调空灵，临终诗令人不忍卒读。

王翰托孤

烟熏火燎的农屋前
那块灵气逸伏的巨石
曾经，为一种理念和激情
燃烧得纯清而赤贫
在一场裂变中，猝然冷却
沉默为一个苦思者
总借松风泉声
与那缕失根的灵魂
接通心中的语言

一片野云移动影子
检索野山野水
在林鸟的伤春曲里
寻找空灵意境
好邀明月清风和门前石头
饮酒，赋诗、听琴

竹笠蓑衣，扶犁田垅
犁开张力深藏的季节
从农谚中抠出生存
一双泥脚，踩出麦黄稻熟
呼樵夫，唤牧竖
坂上，荫下，闲话农桑

一卷辟书，收走田园风光

一株旧时未亡草
岂肯混迹天庭，乞青阳？
携小儿，石前叩拜托孤人
引刃剖心迹，红湿龙泉山

王翰，五岁丧母，自幼受父祖熏陶，才艺突出，后以才于和功绩，任地方要职，为闽赣粤“三省名宦”，居官廉洁、官德高尚，精敏有胆略，，吏畏若雷霆，赤诚爱民为民，广交有识之士，大力改革弊政，缓徭役，简刑罚，兴水利、重教化、建书院，民颂其德政。元亡后，携妻、子隐居永福观猎山，号友石山人，自耕于野。朱元璋闻其清正贤能，欲请之出山，翰不愿苟且于新朝，托孤于友人吴海，自刎龙泉山，时年四十六岁，死时，家中一贫如洗，亲朋好友出资安葬。其诗忧国忧民，悲沉不能自抑。

以上为元末时期（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