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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亚洲谈诗歌中的“大我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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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正文
梦一娜



加入时间: 2009/07/18
文章: 97

文章时间: 2010-7-28 周三, 上午3:32    标题: 黄亚洲谈诗歌中的“大我小我” 引用回复

  关于诗歌表达心声的“大我”、“小我”之辩,一直是个话题,是个辩题,是个课题,几十年来我们面临着各种各样的论述和教导,我也曾以此题论述和教导新生代的诗歌爱好者,我们觉得这个题目比较好说,容易说得严肃说得崇高。但是,今天,若真要把这个“大我”、“小我”正式放到文艺理论的层面上加以探讨,我现在想,恐怕还得再细究一下,这似乎不是一个三下五除二的直白的话题。

  算起来,我也有四十年的诗龄了。四十年里我努力把我的长短句子卷起来,卷成长长短短的喇叭,真挚地吹奏“时代最强音”。我的绝大多数诗作被认为是阳光的、明朗的、“与时代同步”的,因此有不少人称我“主旋律诗人”,我一直不认为这个称呼含有多少贬意。

  我确实喜欢在前沿“行吟”,也就是所谓的“在场”,或是“在线”。譬如,五年前,我参加中国作家“重访长征路”活动,在大渡河小凉山以及雪山草地之间,边走边唱,写下一册《行吟长征路》,还以此诗集获了鲁迅奖;譬如,两年前南中国遭遇雪灾,我急随中国作家采访团赶赴重灾区黔南州,还爬上积雪皑皑的山头向抢修电网的英雄们朗诵我的献诗;譬如,汶川大地震的第九天,我就随中国作家抗震救灾采访团赶到四川,奔走于山崩地裂后的都江堰、绵阳、绵竹、北川、什邡、汉望等地,十天间写下一册诗集《中国如此震动》,采访团长高洪波在四川现场就为这册匆匆写就的诗集写了序言;譬如,为了国人瞩目的“北京奥运”,我应光明日报约请特地开设“诗歌专栏”,每日以诗歌作评论,十六个奥运日在光明日报发表了十六首诗;譬如,我今年写的反映“玉树抗震救灾”的诗,文学报在“全国哀悼日”头版推出;譬如,我今年写的反映“上海世博会”的诗,光明日报也于世博会开幕当日在头版推出;我不厌其烦地罗列这些,是想说明一个 “当代”诗人是如何慷慨激昂地冲在“当代”进行“诗言志”的,是想说明一个诗人在试图表达“大我”上有如何的一腔激情。

  我不否认,我的这些歌唱,确实蕴含“时代强音”。这种“时代强音”,与“大我”的心声,应该说,有某种基本的重迭,但是对于“大我小我”概念的理论阐述,则比一个诗人的即兴歌唱,要复杂得多。

  似乎,有下列几个问题应该厘清:

  “大我”概念的边界在哪里?是指社会统治阶级倡导的“主流价值观念”,还是一个民族几千年文化积淀中“公认的”的正面部分?抑或是某个历史时期中的攸关民族核心利益的中心任务?

  “大我”是个常量还是个变量?也就是说,一首激动的颂诗在一个时期看似“大我”的典型表达,而过了几年,看过去,是不是就是“小我”的变态抒发,甚至就是一支毒草,比如特殊政治年代里“就是好,就是好”的那一类文学作品?

  “大我”, 指的是不是全民各阶层的共同利益所在?某个重要阶层的利益诉求,我们能不能赋予一顶“大我”桂冠?

  “人民的心声”是个全面的组合的概念,还是某个单一的价值指向?如果,“大我”是个组合的概念,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大我”是很多“中我”意志的集合体?也就是说,多个的“中我”联合而成了一个“大我”?也就是说,是不是表达出某个“中我”的利益诉求、情感诉求,那么,“大我”中的某个重要侧面也就同时得以表现?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中我”的抒情,就是“大我”的表达?

  再接下来,便就是“中我”与“小我”的关系了。在诗作者中,“小我”是指你个人特立独行的一种极端情感,还是代表了一部分“小众”的共同情感?而这一部分“小众”,是不是又是“中我”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即便是“特立独行的一种极端情感”,就是指的一个单一的自然人吗?是五十亿分之一,还是五十亿分之很多很多?

  说到这里,我便想起了我们这代人当年的上山下乡,以及在那个时代所呈现出来的多元的情感表达。我这个“知青”,是诚心诚意唱过“上山下乡就是好”的颂歌的,我在兵团“四好连队五好战士”代表会上是作过“炼一颗红心”之类的“讲用报告”的,我的嗓音在那个时候很是慷慨激昂,因此,在那个时候,我也为生产建设兵团后期蜂拥而来的无法抑制的“思想杂音”忧心忡忡,也奉命查问过知青连队中私下里广泛传唱的“知青之歌”(有的地方叫“南京之歌”、“长江之歌”)是怎么回事,我也跟当时官方社论所持的立场一样,认为那些只知在歌曲中呼叫“爹娘啊”、“城市啊”的心声,是扭曲的,是非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是个人主义典型表现,是一批“小我”在无奈的歌声里发泄对伟大领袖关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指示的不满。

  而后来出现的“知青大返城”的戏剧性变化,证明“知青之歌”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是反映绝大多数“知青”心声的,也就是说,是对当时“极左”思潮及其恶果的一种抗议、一种反拨,紧接着,国家主流政策的大调整迅速导致了“小我”转变为“大我”,而且,那首长期匿名的“知青之歌”马上有人出面认领了,他们的理直气壮的历史讲述公开地出现在主流报刊上,同时,广大“知青”也对表现出他们心声的无名诗人和作曲者,表示了极大的尊敬。

  所以,由这个事例,引出一个疑惑,我们的表现“小我”的文学作品,会不会在某一时期,又突然被人理解为这是真正的“大我”写作,会不会有新生代的评论家摘下帽子向他们大声表示敬意,一般受众也会不会如梦初醒,原来“钢铁是这样炼成的”啊!

  或许,这样一种极端的说法,是不是也有其一定的道理:只要抱着诚挚的态度抒发自我感情,“中我”甚至“大我”就会悄然呈现于“小我”之中,也就是说,“打通两界”会自然而然地得以实现?

  最后,又回到这样一个问题上,又由谁来准确鉴定“大我”与“小我”,鉴定正常与非正常,鉴定健康与非健康?官员吗,评论家吗,政策吗,社论吗,生产力发展标准吗,社会公德标准吗,民间舆论吗,民调数据吗,历史吗,历史的历史吗?

  再最后,如果这个大家最爱说的“大我小我”命题,被虚无化了,被“相对主义”取代了,被架空了,那么,我们今天又将如何有意义地来讨论这个课题呢?

  我想,“大我小我”之说,肯定不是一个“伪命题”,这个课题的意义,应该是重大的,形象化的“大我小我”说法,之所以延续至今,并且也被今天的“全国诗歌理论研讨会”确定为议题之一来加以讨论,肯定有其合理的意义所在,不会虚无。

  所有这一连串大小问题,在我脑海里沉沉浮浮,始终没有厘清。我经常试图与人探讨,但终究不得要领。目前,我继续聆听有关这一重要课题的各种阐释与教导,彬彬有礼地点头;我也继续在各种讲座中希望朝气蓬勃的青年习诗者要努力成为“大我”的传播者,诗须言志,须有现实的担当以及历史的担当,但是,我知道,关于这一重大问题的理论思考,从某个角度看,眼下,真的还未及深耕。

  希望精耕细作;希望在我艺术饭碗的旁边出现一把深刻的锄头;希望评论家发人深醒由表及里的开导;希望我们的僵硬的大脑皮层能在深层次上被突然触动,包括我这块一唱就激动、激动过后又总是不甚开窍的榆木疙瘩。

2010年7月26日于北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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