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松壑
加入时间: 2007/08/20 文章: 127
|
时间: 2010-6-26 周六, 上午3:14 标题: 天津诗歌生存状况调查:每年仅50人有作品发表 |
|
|
作为中国诗歌版图重要组成部分,天津诗歌曾经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上世纪80年代的天津,你漫步在一宫或者和平文化馆,会看到像顾城那样穿风衣的青年匆匆而过。你骑单车驶过南开大学,会看到手捧北岛诗集牵手走向夕阳深处的恋人。你无意中打开电台,会传出主持人深沉款款的朗诵——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诗句……而现在,在天津诗界以外的范畴,已经很少有人提到诗歌了。诗歌“消失”了,它在哪儿?
调查:天津有多少诗人和诗歌爱好者
最新出版的《天津现当代诗选》有240多人入选,减去已故的诗人,天津能够有作品的诗歌作者,在200人上下。但是每年能够发表作品的作者,在50 人左右。能够经常在全国报纸刊物上发表作品的比较优秀的诗人,不足20人。能在全国诗坛有一定影响的作者,更是不足10人。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
刘功业认为,天津的诗人发表作品还比较困难。天津只有《天津日报》的文艺周刊、《工人报》的海河潮副刊以及《天津文学》三家机关刊物能发表少量诗歌作品。各区县的内刊有的也能发表一些作品。但是普遍阵地容量不大。从全国来看,诗歌刊物多惨淡经营。民间诗刊多靠友情支持或者诗人自掏腰包,勉力而为。
天津诗歌评论家不多。天津作家协会除了诗人自己在做一些评述、点评、写序,没有专业诗歌评论人才。社科院有文学研究所,但是对于天津诗歌特别是现代诗、当代诗人的关注和研究不够。只有南开大学的罗振亚致力于现代新诗的研究与评价,理论渐成体系,著述较多。此外还有天津师范大学的张林杰教授等,
解构:诗人的明星时代已过去
舒婷改写散文,海子卧轨,食指进疯人院,顾城杀妻自缢,苏非舒裸奔,赵丽华写梨花体……中国诗人在某一时期,成为大众眼中“神经病”的代名词。在今天,现代诗生存的背景,既不在科举时代,也不在赛诗会时代,写诗不可能求官、致富,也不可能在单位评上先进员工。它终于回到了自己本来该在的位置。写诗既是非功利性的精神创造,也是生命力、才华、情感、时间甚至金钱的个人消费。
“今天一个写诗的人,即便在本领域里有一定口碑,也实在当不起世俗社会里所称的‘影响’二字。因为社会分工、艺术分工、审美分流都在越分越细,诗人身兼‘时尚达’”和‘文娱明’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诗人/评论家徐江写诗20多年,他对目前的诗歌环境有着独到见解。
“艺术创作从本质上讲,是纯精神和纯个人的探索,跟住的地方关系并不大。从客观角度上讲,我认为不存在所谓‘天津诗人’‘天津小说’‘天津绘画’(其它地方的情形也一样),不过是一帮情趣各异的人儿,凑巧住在一个城市而已。”徐江对以地域划分诗人不以为然。
“难道居住天津的诗人就应该被命名为天津诗人么?地域并非划分诗人的唯一标准。就个人而言,我从没奢望自己代表一个城市或一个人群。诗人不是议员,你也代表不了煎饼果子和相声,诗人只能代言文明传承中某种独立的精神,某一片刻对智慧的追求——而这决定了这项工作与地域无关,有时它甚至会超越语言。” 徐江说。
评估:现在一首诗能卖多少钱
据媒体报道,德国著名诗人思岑斯贝格的稿费标准是:一首诗,无论长短一律3000马克,没有讨价还价余地。这样的稿费标准会让中国诗人羡慕不已。目前中国诗歌稿费极低,《诗歌月刊》一般30行按千字算,大概30元。而像《诗选刊》这样知名的刊物却没有稿费。《中国版权法》作品发表后,最低标准是千字 30元,这应该是县级刊物的标准。倒是一些民间刊物出手大方,广东诗人任意好主编《赶路》,一首诗曾给出300元的高价,入选《赶路》的诗作全部有稿费,而任意好是一家酒业公司老板,这只能算个例。
诗人封原回忆,他拿到的第一笔稿费来自民刊,是一张300元的汇款单。于此同时,他的三首诗作被一家国内著名的刊物刊登,对方只付给50元稿费,而且拖了7个月。
“没有办法,这就是当今的诗歌环境,诗人无法靠诗歌生存。”封原说。
记者在对居住天津的10多位诗人调查中发现:认为靠诗歌维持生活的诗人为零。诗人刘功业感慨道:“光靠写诗维持生活很难。诗歌的稿费太低。发表诗歌的报刊太少。而且许多报刊发表诗歌是不给稿费的。”刘功业对此很无奈,但他坚持认为写诗是有好处的。“写诗锻炼了一个人的语言,或者优化了他的写作方式。一个好的作者或者作家,如果是有写诗的经历,或者一直坚持写诗,无论他操纵任何文体,都会更加自如。会更有语感,更加生动,更加精炼优美。”
目前中国内地诗歌稿费最高纪录由诗人伊沙保持。2010年世界杯期间,伊沙接受《深圳特区报》邀请,开设“诗写世界杯”专栏,日写一诗,写世界杯,一首诗500元。此项记录这无疑令诗人同行刮目相看。
在德国,诗人朗诵一次至少可以换到300马克;在法国,诗人朗诵一次收入大约是2000法郎;在加拿大,大约是500加元;在美国,不会少于300美元。这只是个大概的数,各朗诵会由于组织者不同而付给诗人的报酬异不同。在天津,诗人朗诵出场费为零。
诗人徐江曾参加过多次朗诵会,学院的社会上办的都有,他提到某次南开大学举办的朗诵会说:“有喜欢的,也有人听完跑到网上骂的,大概是觉得跟中学和大学课堂上教给大家的那些‘诗歌’不太一样。我对此感到非常欣慰。一个艺术家,如果把作品拿到不同的人面前,他们的反应却是雷同的、没有任何差异,那就说明创作在精神层面出现了严重的危机。”
据了解,近几年在天津举办的数十场朗诵会都略显冷清。除邀请的嘉宾外,到场观众仅有几十人,偌大的礼堂显得空旷。诗人魏风华认为,小范围的、有互动的朗诵会更适合操作,也更能促进诗人之间的交流。诗人鬼狼也表达了相同的观点,朗诵会更适合小众,这是少数人的狂欢。
梳理:天津有多少诗歌刊物
上世纪80到90年代,天津诗歌进入创作活跃期。文学社团较多。以海风文学社、七月诗社为代表。海风诗人有:刘功业、康弘、张仲宪、宋曙光、张俊兰,王树强、张新宇、宋志伟、许向诚、任启之、张翼等。七月诗社比较活跃的有:萧沉、苏志坚、张晏、张彤、段光安等。
进入新世纪前后的天津诗歌,呈现出多元发展的可喜局面,涌现了一批比较重要的青年诗人。集中在《诗歌现场》、《葵》、《个》等民间群体下。
《葵》创办于1991年,为诗歌同仁自筹资金的双年作品选。里面侧重收录那些追求艺术精度的现代诗作品。与此相应,还有一个外围性的“葵论坛”,用来大家互相批评彼此作品、磨砺诗艺。
《个》创办于2004年,提倡独立的个人写作。“个诗歌论坛”2000年成立,是中国成立较早的比较有影响的诗歌论坛。
检视:大学校园还有多少“社员”
据了解,天津目前各大高校均有文学社团,但社团人数很少,知名度不大。相较于80年代高校文学社团的火爆,现在的文学社团略显疲软。
南开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张简是一名在校学生。据她介绍,南开大学每年都会举办穆旦诗歌节,邀请到于坚、伊沙等国内知名诗人参加。朗诵会上,学生可以上台台朗诵自己的作品,还可以和诗人互动,提一些问题。“这样的活动太少了,每年只有一次,很多学生觉得不尽兴。”张简说。
天津师范大学的毓梓是一名校园诗人,她并未加入该校文学社团。谈到原因,毓梓直言不讳告诉记者:“有些人加入社团并非真的为了文学,而是为了多拿学分,学分高就能获得奖学金。每个人的追求不同,这种做法也无可非议。”
毓梓介绍,有的人加入社团为了追求爱情。文学社团纳新时,有些师兄师姐就把看中的美女帅哥纳入麾下。入文学社团门槛“很高”,需要具备相貌、文采、甚至身材身高都要考虑在内。如此一来,社团汇集了不同院系的帅哥美女。“当然,社团里也有优秀作者,他们除了在校刊发表诗歌外,有人的诗作还入选了国内各类选本。”毓梓补充道。
老师、同学都不知道毓梓写诗。“我不认为有什么值得骄傲,别人不问我肯定不说,别人问了我就一笑了之。我只写我的内心,至于别人的看法,我不是很在乎。”毓梓说。毓梓的母亲并不干涉女儿写诗,她认为诗是高贵的,写诗可以净化心灵,让人相信人生是美好的。
打捞:还有多少中学生钟情诗歌
《天津中学生》杂志在中学生当中颇有影响,该杂志有个栏目叫“纯蓝诗页”,设于七八年前。副主编魏风华告诉记者:“当时杂志每天收到的中学生来稿中,诗歌占很大比例。基于此,加之个人也写诗,就搞了一个栏目,主要发表中学生创作的诗歌,间或发一些成年知名诗人的以青春为题材的诗歌,比如发过李伟、奂孚等人的作品。”
天津的中学依然保持着对诗歌的热爱,那么诗歌对青少年成长有哪些好处呢?魏风华说:“诗歌对中学生来说,更多意义在于它是美教的一部分。《天津中学生》这些年一直保留着‘纯蓝诗页’,相信一些心灵会在阅读中感受到诗歌之美。”
魏风华认为,诗歌与文化学习不该是对立的,不谈提高语文成绩,而是说诗歌应是美育的一部分。唐朝的进士考试是直接考诗歌写作的。那个时代的皇帝听到白居易的名字是仰望而敬畏有加的,你不能因为说诗歌无用就不重视它。
按照传统意义理解,学习任何门类艺术都需要一种甚至多种途径,现在的诗歌写作和其他特长相比,投入比极低,只有不到10%。“包括诗歌写作在内的文学写作与学钢琴是两回事,它不是一个通过重复训练就能达到一定水平的东西。因为诗歌在本质上是‘无用’的,即使投入再少家长也懒得去做。”魏风肯定地说。
2008年1月进入天津的《小作家报》,立足服务于天津中学生。该报前执行主编王一平一直关注诗歌,《小作家报》曾举办“迎奥运,抗震救灾”诗歌大赛。还在寒暑假开辟课外阅读专版,为学生推荐国内及台湾现当代经典诗歌,洛夫、管管、北岛、舒婷、海子等诗人的佳作深受学生喜爱。
探求:诗歌需要爱诗的人来唤醒
目前高考不考诗歌写作,这似乎证明诗歌被排除在课内学习之外,“诗歌无用论”像空气中的灰尘,充斥于中学校园。对此天津杨村四中教师王彦明提出截然不同的观点。
“在我们学校有很多学生热爱诗歌,为此学校组织了一个《绿原》文学社。文学社里有很多孩子对诗歌抱有美好的期许。我自己带的班级里,也有很多喜欢诗歌的孩子,他们都把诗歌写在个人空间或者日记里。”
高考不考诗歌写作,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现在诗歌教学的困境。在现有教育体制下,无论是高考语文全国卷,还是各省市的语文试卷都在作文题目的要求处,特别注明“诗歌除外”,而语文教材的设置上,高一的必修、高二的选修却又都涉及了诗歌,尤其是选修课,其中一本就是《中国现代诗歌散文欣赏》,本册教材一半的内容都是现代诗歌,而高考将诗歌“拒之门外”,这就让课程开展阻力重重。
王彦明说:“据我所知,部分学校的领导直接就将诗歌部分的教学删除,不列入教学计划。这样教师面对的不仅仅是学生的兴趣问题,更是教育本身的功利问题。我们回过头来看,其实这种现象最大的问题,实际却是出卷者与编教材者的矛盾,当然这里也涉及了高考与个人志趣的矛盾。语文教学最重要的办法也是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听、说、读、写,诗歌兴趣的培养也要从这几个方面入手。”
对爱诗的学生,王彦明有独到的诗歌课程。除了阅读外,他让学生尝试安排诗歌演绎,让学生创设作者写作时的场景,让学生深入情景,体会作者的情思,进而关照到作者的内心世界。学生掌握了诗歌写作触发点,就可以再进一步尝试去写诗歌了。
“写作在诗歌教学中必不可少,每个人都有表达欲望,学生也有,教师多些鼓励,他们的小虚荣心可以得到满足。这样就可以触发他们的兴趣。”王彦明对诗歌的未来充满期冀。
(来源:天津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