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娜
加入时间: 2009/07/18 文章: 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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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0-6-25 周五, 上午4:56 标题: 旅馆主义:懒汉的故乡(采访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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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我的父亲、旅馆主义创始人曾曙光
嘉宾:曾曙光
采访:甜瞳
甜瞳:“旅馆主义”是你在2009年2月客居安徽太湖期间创立并发起的一场新诗运动。请介绍一下,是什么启发你开创这一诗歌流派?在派别林立的诗歌当下,它有存在的环境和土壤吗?如果有的话,在哪里?看到你在文章里以旅馆主义总统自居,我今天喊你“总统”,你有什么感受?
曾曙光:去年2月的一天,我和民间立场的著名诗人管党生在我的旅馆聊天,感觉当代诗歌和诗人都出现了一些问题,然后,突发奇想,对老管说,我要创立一个新的表达模式,老管说好啊,然后盯着我在电脑上敲字,敲完《旅馆主义小解释》,老管看了,赞赏不已。就是这样。想起来像一个笑话,特别好玩。
不存在什么“环境”“土壤”之说,诗歌流派自古前赴后继,有如大江之水,永无休止。至于以后的状况怎么样,谁也说不好,我也懒得想。这好比农民播下了种子,长势怎样,收成几何,得问雷公电母以及自己的管理水平。
在外人面前,我可以豪迈的自称旅馆主义总统,你是我女儿,希望你一如既往地喊我父亲。
甜瞳:旅馆主义不同于其他诗歌流派,它的内在个性有何独特之处,它存在的生命支柱是什么?
曾曙光: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旅馆诗人的意趣、行文与众不同:独立特行,天上地下,来去无碍。
生命支柱太抽象了。我不懂。从古至今,所谓“支柱”,都是哄人的把戏,年轻时花红热闹,年老了,衰败破烂,谁也做不好谁的支柱。何况虚无的文字。
曾甜瞳:我再次感觉到你的颓废。
曾曙光:二十年前有人说我颓废,现在这两个字恐怕难以担当。今天听说你要采访我,我高兴,刚喝了点酒。
甜瞳:旅馆主义创作追求内在,而不是形式上的美感,但是,“内在”二字能代表一首诗的全部价值吗?
曾曙光:“内在”二字极度虚飘,玄乎其玄,一两句话说不好。不管为文做人,还是要讲究个外表形象。一个人穿着破烂在街上晃悠,肯定是穷的,皮肤出现斑疹,内里可能有了毛病。艺术的形式感很重要,它充当着内在大美的观察器。至于是先内而后外,还是先外而后内,因人而异,这两者的关系如母随公,相辅相存。况且,我说的话全文是,“旅馆主义写作应尽量规避形式上的美感,力图呈现出有如地火般暗哑的内在的大美。”,不只光说追求内在。
甜瞳:据我所知,你最初是以写小说出名的,近几年才开始写诗,你是诗人吗?这个由小说家到诗人的角色渐变,你身在其中,心灵上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你觉得诗歌与小说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曾曙光:我热爱诗歌,但反感“诗人”的称谓,我更愿意以小说家的姿态现身旅馆主义。这个时代没有给诗人光荣的定位,诗人自甘沉沦,被称作“诗人”,有一种脸红心慌的感觉。其实,我很早就写诗,一个熟悉我的朋友说,“曾曙光放个屁都是诗”。这话里头有马拍的成分,也有真心实意的赞扬。我自己清楚。
从篇幅来看,小说是力气活,像个负重的民工,值得尊重;而诗歌,特别是大部分的现代诗,都是酸人做的事,几句干巴巴的话,一竖起来就说是诗。不是吹牛,那样的玩意儿,我一泡尿工夫可以整出五首出来。别当真,没有人把一首诗看得比一碗饭重要。
甜瞳:“旅馆主义写作也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的模糊哲学,把文本之间的界限模糊了,突破了,相对个性化的文字就业已形成,目的还是为了解放文字本身。”这是你的《旅馆主义散论》里的原话。我读了你的全部作品,以及另一个旅馆作家古河先生的部分作品,你们二位的文字里头都出现程度不一的汉语垃圾。请问,语言中的流氓色彩、土匪气息也是文字解放的一种手段吗?
曾曙光:古河是旅馆主义的代表作家,他跟随我好多年,我对他非常了解,他貌似放荡不羁,其实胆小如鼠。他的语言是从文本逼向身体的一个清醒过程,是昭然若揭的内心软弱的记号。
看问题一定要全面。文本语言和生活行为是两个不同的领域,不能混淆。这也是旅馆主义区别于其他诗歌流派的一个重要主张。艺术的,生活的,区分开来,分别对待。
甜瞳:你反对把诗写得太像诗,这是一个诗人的创作个性,我理解并且赞同。问题是,文章的随性和字斟句酌之间肯定存在某种过渡,你是怎样平衡个中关系的,换句话说,你怎样写出不太像诗的诗?
曾曙光:这个问题问的好,回答也有难度。要想知道答案,还是请深入到作品当中去感悟。
甜瞳:“棉絮和玻璃渣子的混合口腔”是诗评家雷喑给你扣戴的帽子,这个比喻很恰当。从你的作品来看,有辛辣的、刺骨的、行为的、艺术的,有泼妇骂街式、街头无赖式、地痞流氓式,同时也有理性的、温婉的、深情的、柔软的、日常的、民间的,这其中无一不触及真实,我想知道,你作品中的多元性格源自何处?
曾曙光:作品是作者人格的全部写照,跟天分、性情、教养、修为相关联。因人而异,不一而足。
我是来自民间的写作者,就应该像个老实人那样毫无挂碍的展现自己。体制内作家、知识分子写作表露出来更多的是人性美好的一面,丝毫不显劣迹,看上去假的很,不像是人写的,倒像是神仙所为。神仙多好,庙里供着的被人顶礼膜拜的都是。
甜瞳:你提出“懒”是旅馆主义的核心目标,这一下打破了千年来留下的“诗歌是上帝发出的声音”的美好形象,难怪遭到讥讽,“一群乌合之众”、“神经病”、“几条疯狗”,甚至有一家刊物的主编公开表态不发以你为首的旅馆作家的作品。但同时我发现,越是不看好的声音越大,支持者的声浪就越高。对于旅馆主义的维新人士和顽固势力,作为总统,你分别是怎么看待的?
曾曙光:此懒非彼懒也,《旅馆主义散论》已有叙述,这里就不多说。
对于打压旅馆主义的那股势力,我曾以“反作用力”这一学究气十足的物理学名称来调侃它,从中你就可以想见我的态度和心情了,子曰“四十不惑”,我今年四十二岁了,再有什么事看不开,那真是枉费了光阴。对支持和关注旅馆主义的诗人、艺术家我当然是欢欣鼓舞。真是这样,如果听到谁说旅馆主义好,我心跳如打鼓,高兴不得了,哪怕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在校学生,只要提到旅馆主义,我恨不得下跪磕头。我好玩不?
甜瞳:前几天,你邀请了几位专家进驻旅馆,旅馆主义似乎初具规模。我知道,“旅馆主义”论坛和《旅馆》诗刊的运作经费都是你经营的春睡美旅馆独家支助的。单凭着你一个人的力量、在没有强大经济基础支撑的情况下,我认为,旅馆主义的大旗就无法真正做到屹立不倒,在网罗旅馆诗人的同时不妨进行适当的民间融资,如果有更多的资金投入进来,《旅馆》这个天才的刊名一定会唱响,并且极有可能成为一个即不失文雅又符合市场经济规律的新派刊物,这样,她就能真正走入民间,走进大众视野。
曾曙光:暂时还没有考虑到融资上面来。但我小面积的宣传了一下,上个月回老家,《旅馆》创刊号的出版经费就已经得到解决,那个给予支助的是我们市里的一个民营企业家,他提出了很多很好的建议,最令我鼓舞的是,他说如果搞得好,完全可以用“旅馆”注册一个出版社。
甜瞳:旅馆主义已经在诗坛上暂露锋芒。未来的发展过程中,还有千难万险,期望旅馆多出诗人,多出精品,为人类的精神作出贡献。
曾曙光:贡献不贡献无所谓。我说过,旅馆主义是个懒的主义,磨掉了雄心,疏于奋发。只要大家高兴,认为这个主义好玩,原意来玩,就可以了。
甜瞳:一个热爱诗歌的人,诗神由衷眷顾。记得你在《岁末谈诗》一文里说过,“诗人是天生的,他是玉皇大帝的儿子”。我特别想知道,这天生的诗人与后天的爱、幸福、痛、贫穷、遭遇、道德、责任之间存在不存在某种伦理关系,对此,你有何说辞?
曾曙光:这句话问得我哑口无言。在艺术追求上,我还不能算是成功,现实生活中我失败透顶。特别是对你,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包括对你妈妈。我在文章中反复提到你们,但是不起作用,内心的痛楚丝毫没有减轻,诗人冯楚前不久在山东向孔子请罪,今天,我向你道歉。
2010.6.22晚上
甜瞳:女,1990生,湖北武穴市龙坪镇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新闻与艺术传播学院大一在读学生。
【旅馆主义】
旅馆主义是曾曙光2009年2月客居安徽太湖期间创立并发起的一场新诗运动。它的精彩之处在于表达的方式是东方思维下的中华文化状态,倡导“懒散的、方外的、充满春意的、喜洋洋的”语言表述姿态。注册有“旅馆主义”论坛和编辑出版《旅馆》同步纸刊。旅馆主义的小解释如下:
“旅馆主义”是一种懒散的、方外的、充满春意的、喜洋洋的表达模式。
1、懒散是现代生活中的主旋律,懒散情绪将覆盖人类的整个二十一世纪,乃至更久长。 2、方外是写作者在写作时与“时间”保持的应有的距离,它有着一个因人而异的度。方在这里不仅仅是物,更指向时间。 3、充满春意指的是写作状态,而非写作质量,但与一切故意向下的涂鸦脱离干系。它具备着挖掘汉语言应有的良好品质的力量。 4、喜洋洋是春意状态的延伸,温暖,含蓄,巧妙,机智,绝非俏皮话之流,它是所有热爱旅馆主义写作的艺术家的干净的尾巴。
代表诗人:曾曙光、古河、破罐、素手、卧凤、懒婆娘、王笑风、原散羊、子洋、向武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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