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平沐沐
加入时间: 2007/08/24 文章: 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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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0-6-16 周三, 上午7:49 标题: 对话周亚平:应把端午节确定为中国诗歌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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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清明、端午、中秋”被确定为国家法定假日,中央电视台新影制作中心分别于这三个传统节日摄制以节日命名的主题诗会。加上自去年起举办的“春节诗会”,传统佳节系列诗会至今已办十场。刚刚摄制完成的《2010端午诗会》将于16日下午5:00在CCTV-4向海内外观众播出。关于诗会举办的目的,诗会总导演周亚平提出了“以节日的名义诗歌,以诗歌的名义节日”的理念,他认为“清明、端午、中秋”就是中国人民盛大的诗歌节,他特别呼吁应当把“端午节”正式确定为中国人的“诗歌节”。
[记 者] 为何选择在“春节、清明、端午、中秋”举办电视诗会?
[周亚平] 在春节、清明、端午、中秋举办诗会并非什么创意,大概中国人古已有之。关键在于今天组织者的眼光、审美与信心。四大佳节都是我们民族非常重要的文化仪式,春节讴歌团圆与祈福,清明呈现生命与怀想、端午表现民族与礼赞、中秋体现心灵与永恒。清明、端午、中秋三大佳节在2008年成为法定假日,是对自然的回归,是对传统的尊重。国家唤回了文化的尊严、文明的尊严、人性的尊严和人本的尊严。而在几大节日里举办电视诗会,把充分张扬文化精华、传承传统精粹的诗歌,用影像展示,夸张一点是对电视低端化的一种反拨或反动,至少可看作是重塑电视“内秀”品质的尝试与努力。我把这种行为看作是“电视前行中的诗歌回归” 或“诗歌前行中的电视回归”。
[记 者] 你们把这些传统节日称之为我们中国人的“诗歌节”,听上去是个非常有创意的想法,怎么理解?
[周亚平] 不是想法,是观点。我给诗会定了一个口号,叫“以节日的名义诗歌,以诗歌的名义节日”。2006年5月,国家把清明、端午、中秋三大佳节从2008年起定为法定假日。我理解的这个节日就是中国人盛大的“诗歌节”。俄罗斯民族把普希金的生日(公历6月6日)确定为俄罗斯诗歌节。我们也有一种说法,就是把屈原的殉国日(夏历五月初五)称为“诗歌节”,这两年来,中国有多少地区在办“端午诗会”啊,有关方面或许应当把这一天正式定为中国人的“诗歌节”。实际上,清明、端午、中秋节从某种意义上说都是“诗歌节”的代名词。围绕这几大佳节的伟大诗篇和优秀诗作不胜枚举。我曾建议江南地区设立一个“中国清明诗歌节”,节日期间,来到人间天堂的人们,出了车站、码头、机场,每人赠送一把油纸伞,在清明时节里,体会戴望舒的诗歌意境,这比处心积虑创新其它节日有价值、有意义。
[记 者] 诗会是圈内的,电视是大众的,你试图引起圈内关注,还是大众关注?
[周亚平]圈内,还是大众?当然,我更注重后者。诗歌有无普及的能力,在大众传媒时代应当说比较困难。公众对诗歌不表示冷漠已经很体现修养了。我们试图以电视手段对中国诗歌进行诠释、包装与推介,这还处于尝试阶段。观众收视率数据不会太诱人,市场占有率数据也不会太满意。但是我们仍然想做,就把它看作是一个文化仪式、一场电视PARTY,让有消费能力的人消费。分别于传统佳节举行的这几场诗会,内容品质很高,古代诗人的作品有,现当代诗人的作品有。今年策划的四场诗会立意“献给世博会的歌”,撷取了五大洲自1851年以来159年间杰出诗人的优秀诗作,包括一大批诺贝尔奖获奖诗人的作品。对此,也有人批评诗会“厚今薄古、崇洋媚外”,地球成了一个小小的家,应当没有那么多“成见”了。我认为这些内容会吸引观众的关注,中国人口众多,一定会有不少人喜欢,放到日韩、欧美等,这个观众群就会显得很巨大。我相信不管市场经济走多远,好“吃”的,往往还是农耕时代的“粮食”。
[记 者]如你所说,我们也注意到这些年还有一些电视诗会在举办,这之间有什么区别?
[周亚平] 是的。这是一个营销想象力的时代,人们更重视文化了。很多媒体都在为诗歌普及推波助澜,更重要的是媒体都在为提升自身品质而创建“卫生”品牌。但是,诗歌的甄选、诗会的策划与制作是有不同标准的。我敢说,中国还没有一场电视诗会制作得比我们更认真、更细致、更精良。当然,核心的问题在于,一是主事者、主创者的诗歌价值取向不尽相同,在这一点上,关乎你是不是个“圈内人”,即所谓的“专家”,所谓的“专业工作者”,对中国诗歌生态是否真正了解?二是中国新、旧诗歌的版图究竟如何划分、如何摆布?你对新诗,抑或说你对当下、对现代、对未来有足够的知道与把握吗?诗歌不仅是古老社会、过往社会的人文传统,你必须面向今天与明天,面向全世界。世界各国的现当代诗歌很值得关注。我相信我们的选择,至少给“圈内人”带来了信任感。也因此,我们以相对比较专业的态度,聚集大众进行诗歌鉴赏和消费。我们以“圈内”的态度做大众的“经典”。
[记 者]电视真的能“拯救”诗歌吗?
[周亚平] “拯救”?我不认为存在这个问题。诗歌不需要拯救,仿佛文化不是依靠拯救而存在与发展的,一切都必须遵循规律,遵循生命周期的约定。有人把诗歌称之为农耕时代的精神食粮,今天,我们可以不吃粮食了吗?诗歌是人间烟火,人类需要它是正常的,是健康的。电视是大众媒体,诗歌是高尚“养品”。为让诗歌与大众结合,一方面是读者和观众的自我训练与准备,另一方面是电视媒体的人为努力。我们姑且将这种努力称之为友情赞助,我们请导演、摄影、灯光、美术赞助,请朗诵艺术家、表演艺术家赞助,因为他们现在都比诗人有“地位”。我们请国家媒体支援,请国家名人支援,很多名人都很有情怀、有诉求,他们不仅仅是“支援”,而是争先恐后积极加盟。我们用他们的影响与资源来引导市场,引导观众,甚至引导电视。所以说,谁拯救谁呢?!
[记 者] 那么,诗歌界、批评界又怎样看待电视诗会呢?
[周亚平] 我注意到,有不少当代“严肃”的诗人反对这样一种表达形式。他们认为,高雅文学与电视结合,就是与娱乐、商业沆瀣一气,诗歌的表现力、感染力不仅没有被强化,诗歌的本体素质与形象反而大大受损、被弱化了。纯粹、纯净、纯美的诗歌被附加了很多杂质、杂活和杂音。我想,文学也要宽容电视,电视无所谓高、低,我们把它划到“低端”阵营了;诗歌也无所谓“高雅”,唐宋盛世,诗词辉煌,也多因写诗乃通往仕途之捷径,体制健全、机制灵活,诗人影响政治、主导市场,才有如此华彩乐章。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状态,尊重时间,如同尊重生命,生命生生不息,存在即为合理。我同意一位诗友所自嘲的:我们的文化质地柔软,“人们几乎从不张嘴”,大家不擅诵读,就让艺术家们去诵读,我们只需把耳朵准备好。
[记 者] 有很多观众不喜欢朗诵表演,认为很矫揉造作?
[周亚平] 这样的观众不会“有很多”。一般来说,普通观众还是喜欢艺术家的朗诵,批评家、诗人们则不太喜欢,他们甚至不承认诗歌写作与朗诵可以细分,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我相信世界上总有最好的声音存在,说它是天籁,实际上它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感受与选择,总得有所作为。对于许多诗歌来说,放声朗诵比默默吟咏肯定来得更好。非专业的朗诵,如果国语达不到一级甲等,估计电视审片也不通过。在当下,电视的传播力、网络视频的传播力显然高于报章杂志。电视诗会的影响、渗透已经很伟大。当然,对于电视媒体自身来说市场份额并不满意,对诗歌、对文化的促进,只是一个慷慨之举。国外有大家说:“诗人反映着国家的良知,诗歌的死亡是良知的死亡”。国内也有人说:“一个民族如果不懂得诗,就不懂得生活,没有诗就没有生活,也就没有了生命,没有了这个世界”。一场诗会有很多人收看,说明国家的良知不灭、良知未死。诗人们不要觉得被艺术家们冒犯了,不要觉得被数码时代的技术冒犯了,技术也能带动心灵。
[记 者] 你自己出版过诗集《如果麦子死了》、《俗丽》、《戏剧场》,你会以诗人身份参加诗会吗?
[周亚平] 策划这样的诗会,对于我本人来说,与诗歌写作无关,它只关乎我的“工作”。我说过我在给这个市场经济时代销售想象力,销售文化。对诗歌的贡献可以是多种多样的,对电视的贡献也可以是多种多样的。中国诗歌比世界诗歌更纷繁,或者说更复杂。古代伟大的诗人和今天优秀的诗人,也许都不能以“同行”相许,古代诗人很多做高官、当领导,像白居易做这里的刺史又做那里的刺史,今天很难了。但我相信,诗人们有共同的诗歌心灵,“季节的花开了,那一些芬芳是诗,季节的雨落了,那一些缠绵也是诗”,我本人的作品不适合这样的朗诵,它是另外一种状态、另外一种形态的写作。但愿古典包容当下,当下包容古典,经典接纳草根,草根也与经典同在。我们一起致敬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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