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之死(13)

[shi-quan]

他们，是历史的浩叹者，也是现代的目击者
——题记
石 泉


观音蒙耻

远风是一群越冬的情兽
在千里辽河之上奔走
季节日夜叫春
把神秘的古原撩醒

风情吹过西楼
西楼一轮明月
明月淋湿心头，化不开
心头那堆残雪

醮月弄筝，弹一曲《回心院》
随风飘过远山去
挽弓射虎的日子，驮在马背
怎知天下凉热？
弦上心事弹不尽
只愿枕上，悄对君王细说

心是生根石，情是拴日绳
拴不住，王朝夕阳西沉
风雅漂洗的人生
岂识宫门污水有多深？

一个东风啼血的故事
引出裸尸抛骨的结局
未了的心事
绷作千古筝上弦
年年秋风哽噎
难鸣箫家伤心曲
家国恨，何处诉
月下美人望乡哭

箫观音，辽道宗皇后，姿容超群，性格婉顺，才名闻世，弹奏筝和瑟琶更为当时第一，经常向道宗进谏得失，因上疏谏道宗迷恋狩猎，遭疏远，遂作《回心院词》，抒发幽怨望幸的心情。后奸臣耶律乙辛构陷观音与伶官私通，道宗令其自尽，又令人用草席卷其裸尸送回娘家，时年三十六岁。耶律乙辛继而又暗害了观音之子耶律浚太子和太子妃。后道宗孙继位，为祖母和父母平反冤狱恢复名誉，将箫观音与道宗合葬。辽亡后，金人掘墓，抛散道宗和观音遗骨。其诗典雅工致，寓意凄惋，有唐人遗风。

瑟瑟殉诗

风和狼的嗥叫
攻陷暮色苍原
木叶山的火焰早已冷却
夜的惊恐灌满辽宫

剽悍瘦成一支符号
搭在弓弦上，向野谷
射出空洞的声音
日夜猎杀的疯狂
勒不住悲嘶的奔马
望不断的灯火行帐里
尽是獐头鼠目人

笔，是手心的锥钻
一节腐木，怎能搓出火来
一具倒毙的灵魂
纤纤玉指，怎能扶上马背？

一个荒于猎杀的王朝
猎杀了最后一点清醒
也猎杀了自己

雷，以震憾的方式
把灵醒的诗句
播向大墨漆黑的天空
让它发出闪耀的根
最后的鸣叫
在雷的喉咙里无穷放大
落满故国的荒草乱坟
喂养无归的野鬼孤魂

箫瑟瑟，辽天祚帝（道宗孙）文妃，聪慧闲雅，工于文墨，擅长诗词。时天祚帝迷恋游猎，荒于政事，宠信奸臣，疏远忠良贤能，箫瑟瑟忧国伤时，作诗讽谏君王和奸臣箫奉先。其忠告不仅没有被采纳，反遭天祚帝嫉恨，箫奉先乘机诬告箫瑟瑟与人合谋立其子为帝，被赐死。不久，辽国灭亡，天祚帝被金兵俘获。其诗以讥切不避权贵著称于世。

以上为辽金前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