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有了天空的名分（程志强，组诗）

[程志强]

★蝉声

“蝉，穿针引线，是一种全天候的纠缠。”
爱情，动不动就醍醐灌顶

翅膀累了，躲在简陋的天空小憩
心中的水以为是落叶
倒立，踩空了，啃了满嘴的土

融化了，睡在出嫁的木箱中
阳光高高在上——
针的嘲讽，不会揭穿太长的午夜
不会揭穿无辜的透明

你迟迟不来，碍于蝉声

“石头里的琐碎银两，
在敏感的区域，自生自灭。”

★鱼饵

夕阳游泳
一条血路架空了水面
鱼群握紧拳头

誓言掉进了水里
水花冒出肌肤
把往事讲给下游听

几间搁浅的瓦舍
做了鱼饵
上帝忍俊不禁

★钝角

当雨滴冲击耳膜的时候，
鸟鸣就出现了钝角。
怒不可遏的时候，电闪雷鸣，
一截枯骨躲在坟丘里哭。
北山越攥越紧，南水清汤寡水。
落雨就是落草为寇，
深沉的江山，居然飘着鲜艳的丝带！
当气血唱不动了挽歌，
一切美好就出现在外套之外。

★玻璃

在玻璃的口述中，火苗里的黑暗总是最先醒来
但想不到，虚无也有钙化的时候
灰尘保持飞舞的姿势，把天空关了禁闭
鸟雀也想不到，最大的打击
同样来自于虚无，鸟巢里的勾心斗角
类似于，火苗的消化系统紊乱

虚无的玻璃，破碎时，暴露出白花花的现实
此时，阳光也带着尖刺，冷嘲热讽
一些人精神恍惚，以为找到了人生的真谛
不仅仅是屏蔽了陌生人，还有咸腥味
猥琐的言辞——像迎面扑来的树叶，越长越小
变成鳞片，围堵在窨井盖附近，叽叽喳喳
直到有一天，玻璃有了天空的名分

★线索

正如身后人，正在酝酿着身后事
“拜托，我身后是乱坟谷岗，
一片地地道道的荒郊野外。”
用死人整治活人的事件仍在频频地发生
历史的镣铐尚未走远

哎呀，不要再从坟墓里抽血了
坟墓是不会反弹的，死亡的源头也会枯竭
一场大风雪，说不准
已经掩埋了事实里的金子和朝廷

是的，是金子汇成了朝廷
所以我说，铁蹄带血，王冠带血，笑谈中带血
你看鼠辈们逃亡的通道
比皇宫还要诡秘，还要金碧辉煌
“时间的瞳孔里有很多线索，
能把活人勒死，也能把死人勒活。”

★深夜里

除了接受风的撕裂，已经别无他法
雕像透过钢丝网，数落着不成器的伤口
远方的火把，锈迹斑斑
深夜里，红鱼爬上了脸颊，咬断皱纹
几块田埂扮演着岁月的腹肌
尘世被风撕裂——礁石努力挣扎
一张稚嫩的嘴巴，让我们棘手
不是因为对信件了解太少，是去向不明
是冰块里的火，点燃了天空和大海
海水在撕裂着无关痛痒的事物
包括死去的亲人——一副亲情的镣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