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坚：屈原是当代诗人

[周镇顼]

6月12日，来自昆明的中国“第三代诗歌”代表诗人于坚抵汉。昨日，于坚与来自南京的韩东、来自成都的杨黎、武汉的张执浩等当代著名诗人同在秭归参加屈原祭祀活动和端午诗会，期间接受了晨报记者独家访谈，他说，屈原是一个当代诗人，对当代中国具有极其特殊的价值。

记者：跨越2200多年体会屈原，是否障碍重重？

于坚：我正写一篇关于屈原和云南关系的文章。2200多年前，当云南还是蛮荒之地时，楚顷襄王派将军庄蹻征服了云南，其后庄蹻在云南称王，史称“庄蹻开滇”，所以滇、楚两地必有文化渊源。屈原的诗，今天读来好像是神话，但在屈原的时代，兰草挂身，豹皮穿身，是日常生活，并不是神话。现在云南很多少数民族，还过着那种披兰草穿豹皮的生活，所以在云南可以重返屈原的时代去读《离骚》。我读屈原和武大教授的感觉不一样，我小时候读屈原就觉得是现实主义的诗，很亲切。

记者：你是说屈原具有显著的当代性？

于坚：从象征意义上说，现代化或全球化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秦国，秦国当时是六国中最强大的一个国家，我把它看作是现代西方文化，中国就像当时的楚国。屈原面对秦国为首的这种现代化的过程中，内心充满对故乡的怀念，离骚嘛，就是离别之愁。

本来楚国是个披着豹皮的地方，是个讲方言的地方，结果秦国之师来了，带来的是“书同文，车同轨”，六国文字不能传诸后世，只在今天出土的古迹中依稀可见。而屈原要保留楚文化里边那种诗意的东西，却不能，他的痛苦就在这里。

就像今天，英语对汉文化的入侵也是甚嚣尘上，现在任何人要得到一个职称，不通过英语考试还拿不到，我觉得这是全球化或现代化对民族自尊心的一种摧毁。

所以屈原是一个当代的诗人，而不是一个死去的诗人。古典诗歌和今天并没距离，只是用词不一样。

记者：那是否现今时代不利于艺术的发展？

于坚：我认为现代化摧毁了中国的诗意，所以今天最需要文明、文化。《离骚》所召唤的，是任何一个时代的必须；任何一个时代都需要招魂，否则一个民族的灵魂就将失魂落魄。

屈原时代的秦国相对于楚国，就是一场现代化，今天的中国面对的是更加强大的现代化，所以中国土地上的诗人都有招魂的责任。今天的诗人应有更强的使命感，担负文化复兴的使命，只要你写诗，这就是无可逃避的宿命，不是诗人愿不愿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