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誉站长:诗阳   友情链接   诗刊首页 
登录会员名 密码 自动登录 
注册注册 登录/短信登录/短信 帮助帮助
时代诗歌网首页 » 诗坛快讯

发表新主题   回复主题
怀念故人
阅读上一个主题 :: 阅读下一个主题  
作者 正文
阿忆
游客





文章时间: 2007-5-08 周二, 下午3:16    标题: 怀念故人 引用回复



从北大图书馆南门回学生宿舍区,有一条穿越燕南园的近路。在上中学的时候我就知道,燕南园是北大圣人居住的别墅区。那时,我认定北大中文系是我最佳的选择,也知道燕南园60号别墅正是语言学泰斗王力先生的家。

王先生学越南语时,已经72岁,但越南语却成了他熟练操纵的第7种语言。这让我无法不自惭形秽。我14岁就开始学英语,却认为实在太晚了。

我知道王力先生,是因为他编注过厚厚的4卷《古代汉语》。我一直不知道王先生要花多少时间记忆,又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写完这部巨著。究竟有多少汉学家曾受益于它,谁也无法统计。使我大吃一惊的是,这4卷书为王先生带来了惊人的版税收入。

在刚入学的第10天,中文系指派一位高年级学生带我们拜谒王力先生,路过燕南园南边的工商银行时,高年级学生说,这银行半数的存款是王先生一个人的!

进60号楼之前,高年级学生叮嘱我们,见王先生时“切忌在脸上乱摸乱抠”。这句嘱咐,让我觉得王先生十分神圣。在我作为高年级学生带新生拜谒任何一位前辈时,“不得乱摸乱动”也成了一条铁打的戒律。我痛恨一切把这句话当耳旁风的人,你隔着半个世纪的风雨去参拜长者,除了毕恭毕敬之外,别无选择。

王先生家最让我垂涎三尺的,是客厅墙壁上梁启超写给先生的条幅。另外还有一幅水墨画,是老舍夫人画给先生的。

先生家到处都是书,包括厕所,因此60号别墅显得拥挤不堪。后来我发现,因为书而拥挤不堪,是所有学者的家居特点。前不久受香港传讯电视之托,我在郎润园采访87岁的季羡林先生,老人家的两套单元全部被书刊充斥着。

我入学时,王力先生已超过80岁。他既是老人,又是孩童。王先生曾拉住我的手说:“听说你们班出了个陈建功……”大家窃笑。陈建功是77级学生,当时已因《丹凤眼》和《飘逝的花头巾》蜚声文坛,而我们进校时已是1983年。

王先生提起文化大革命,十分委屈地说,当时的红卫兵没我们大,竟伸手笑摸他的光头,先生从来没受过此等委屈,认为这比要他死还可怕。

由于身体原因,王先生已深居简出。但当年的元旦联欢,先生还是被搀扶着出席了。我实在不清楚,毛孩一帮,群魔乱舞,先生何以看得津津有味,笑逐言开。

上二年级的时候,我突然想,为什么不写一下燕南园主人们的晚年,写写他们如何在阳光雨露下颐享天年?我怕别人赶了前,没打招呼便直奔60号,按了先生的门铃。先生下楼后坐进沙发,无论我问什么,他的回答只有两句:医生不让我多说话;你没有预约。

没有想到,10年后我自己也成了被人经常造访的小人物,我最不喜欢的,同样是不速之客——你必须尊重他,否则他会传你闲话,但他打乱的是你好几天的计划。

但,没等到我悟出此类同感时,王先生已经作古,终年86岁。


上中学的时候,我们去北大玩,途经燕南园一段残垣断壁,看见一位十分矮小的老人,静静地坐在青石板上。看到我们走近,老人拄起拐杖,慢慢绕到残垣之后,然后隔着那段残破的矮墙,递过一枝盛开的花朵。

我的同学们一定是被老人家浪漫的举动吓怀了,他们加快脚步,慌张地跑掉了。我只好一个人走到矮墙外,双手接过那枝小花。我看见老人的嘴角在动,我知道,他在努力地微笑。

直到考上北大,我才知道,老人家是美学大师朱光潜。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那位写过鸿篇巨著的朱光潜,怎么会是如此矮小的老人。他中西合璧,学富五车,身高却只有150公分!

那些年的中午,每逢我从图书馆抄近路回宿舍,总会看到朱先生独自静坐在那块青石板上,目光中充满了童真,凝望着来来往往的后生。

先生对后生们的爱,听着让人动容,那时许多家境贫穷的学生时常到先生家索要钱票。先生乐善好施,家门大开,从他悟彻一切的目光中可以知道,朱先生不问得失,完全是一位打碎了算盘的人。

大三的时候,我从燕南园独自穿行,途经那段残垣时,先生又一次隔着矮墙,送过一枝小花。直到今天,我一直偏执而迷信地认为,那不是自然界中一枝普通的花朵,它分明是人类精神之树的果实,是一代宗师无言的暗示,在即将熄灭生命之火时,先生不断越过隔墙,把旷世的风范吹到小辈们的心灵中。

朱光潜先生病故时,是88岁,听闻先生乘鹤西去,我驱车回家,将那部夹着两朵小花的《西方美学史》点燃。心中默念着——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王瑶教授是我所见过的先圣中,寿命最短的一位,但他77岁时,记者还误以为他会长寿。记者问王先生:"您长寿的秘诀是什么?"

王先生答曰:“秘诀有三,第一抽烟,第二喝酒,第三是不锻炼身体。”据说,王先生的所有研究生都继承了王先生衣钵,信奉“抽烟·喝酒·不锻炼身体”是长寿之本,因此个个体弱多病。

1996年,我为中央电视台系列专题片《香港百年》作总撰稿,因此每星期要去港澳办审节目,港澳办谢伟民处长曾是王先生的博士生,我见他不吸烟,便责问他如何发扬先生的健身法则,谢处长立即辟谣,说先生以身作则是真,但弟子们全部效法是假。

不过,如此浪漫的讹传佳话,我简直不忍截断,所以至今仍热衷于以讹传讹,不在话下。

王先生嗑然长逝时,恰是他发表长寿宏论的第2年,终年78岁。



大三的时候,我对中文学习厌倦到了极点,闹着要转到法律系,正是这个时候,我们开了一门新课,是《民间文学》,可以料想,我对此类课程会是多么的讨厌!

开课大概4周后,我才勉强听了一堂课,原因是听说授课教师屈玉德,是金开诚先生的太太,当年金开诚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名字,他不光是语言学家,而且是社会活动家,他的太太该是什么样子呢?

事实上,第一次上屈教授的课,我就被吸引了,但吸引我的不是她的民间文学,她讲的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只是望着她这个人发呆。

听说金先生娶屈教授时,屈教授是天下第一的美女,但眼前的屈教授却被疾病改变成另外的模样,在残酷的政治迫害中,屈教授祸不单行,患了咽癌,长期的痛苦完全覆盖了她青春时代的美丽容颜,也差不多打碎了她的发声器官,她竟以鼻音方式为刻薄的学生讲了十几年课!

记得,1985年冬天的一个极为严寒的早晨,天刮着凛冽的北风,本来就不乐意忍受屈教授难听的鼻音的同学,这下就更不愿意离开热被窝,去教室上课了。那天,屈教授在教室里耐心地等待着,但百人的教室只稀疏地坐着7个学生。她没有像往日那样点名,把没来的人登记下来。她望着窗外的风,低声说:“有7个人我也会来上课;即使只有1个人,我也会来;不过,如果1个人也没有,我就不会来了。但,这不可能发生。”

当时,我们在座的7个人都很难过,课后讲给没来的同学听,大家都后悔了。我有一个夙愿没有完成,我一直想亲口告诉她:“我敬爱您。”

1989年4月15日,屈教授咽癌扩散,与胡耀邦总书记同一天去世。



考进北大的时候,中文系的骆一禾和法律系的查海生刚好毕业,骆一禾分到了《十月》杂志社,查海生分到了中国政法大学。

那时,骆一禾、查海生、西川,并称“北大三大诗人”。

刚刚跨进校门时,我和臧棣便找到了西川,他当时尚在西语系英语专业学习,后来英语专业扩大成了英语系,但很长的时间里,我们都没有见过骆一禾和查海生。

实际上,西川作诗远远高于骆和查,但,或许真是未谋面的人更能引起广泛的好奇,所以骆一禾和查海生一直遭到师弟们更高的迷信。

骆一禾的诗我没有一首喜欢,但我仍然着迷地想知道他的事情。后来,中文系81级有一个叫“张芙”的女孩作了骆一禾的女朋友,我便格外注意张芙,想知道喜欢这样女孩的男人该什么样子……几年后,我终于在一次大聚会中见到了骆一禾。那时我已毕业,在一家公司做销售经理,当时,骆一禾和我之间只隔着厉伟。厉伟是厉以宁教授的儿子。只要厉公子不和我说话,我就仔细端详骆一禾。

骆一禾是典型的文弱书生,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见到他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聚会中,骆一禾太兴奋了,他竟欢叫着瘫倒在张芙怀里。很快地,骆一禾被抬上三轮车,在张芙护送下,穿过密布的人群,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后来知道,骆一禾是脑溢血突发,抢救过来后成了植物人,不出1个月即衰竭而死,年仅26岁。

见到查海生是什么时候,我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他是极其普通的一个人,如果把他放在北大的某个食堂里,他会和大多数学生一样,无法引起特别的注意。他决不可能像西川和臧棣那样容易被人认出,不过,他写下的几首好诗,在被金钱突然搅乱的日子里,一直被人传诵着,比如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查海生是典型的穷人的孩子,他有敏感的心和脆弱的神经,在诗的领域里,他幻想过“劈柴,喂马,周游世界”。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中国政法大学宿舍,他在墙上挂了块几近破碎的灰布,声称是太阳。凭直觉讲,此时的查海生已出现严重的精神障碍,他完全置身于幻象之中。

几个月后,查海生在山海关附近,撒手人寰。



1985年秋天,凡是中文系老生,大概都知道有个东北来的新生,名叫"储福军",原因是他真真切切地不耻下问,毫无北大学生那种与生俱来的狷傲。无数次,我被他在水房里、厕所里、楼道里问个不停。后来,他得知我在法律系听课,连那边的事,他也想知道,而且常常在大热天里,钻进我的帐篷。

他的乐于助人,也像他酷爱提问一样,很是知名。后来,我常在传抄的诗集中看到“戈麦”的名字。戈麦的诗写得很多,意象当然先进,但坦率地说,没有一首我喜欢。我只是十分羡慕那些不断写诗的人。事实上,那时的诗已蜕化为少数精神贵族的田园,其中的耕耘毫无利益可言,因此我喜欢这个叫“戈麦”的人。

我没有想到,戈麦就是储福军。我很难相信,一个热情澎湃、乐于助人的人,在诗的领域里,竟是百断愁肠。

我辞掉公职后,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赋闲在家,时常到北大坐坐。有一次正在喝茶,储福军闯了进来,高声通报一位同学病故,由他召集追悼会。这个时候,储福军也毕业了,但和许多北大学子一样,喜欢时常回校看看。一年后,我在另一间宿舍喝茶,储福军又闯了进来,高声报告另一位同学在成都与歹徒搏斗,遇刺身亡,他要召集大家,再开一次追悼会。

整整一年后,我正在家中写书,我们班的诗人王清平打来电话,说戈麦去世了,问我参不参加追悼会。我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去。

如果我不亲眼见到他进火葬场,感觉上他会一直活着。我不能相信,一个热情洋溢的人会死。我又怎么可能相信呢?!



北大经济学院在我上学时,只是经济系。现在的经济管理系,当时只是经济系的一个专业,当时的经济管理专业有一个大名鼎鼎的活跃分子,名叫“葛维列”。

葛维列的眼镜度数一定不浅,因此显得眼珠略略突起。我和他认识是在校团委,我在宣传部,他在社团部。毕业时,我自告奋勇,去了经济前线,在残疾人占54%的北京三露厂当厂长助理,他却四平八稳,留在社团部,当了专职部长。

90年代一过,我决计离开商海,回到文化圈里施展拳脚,葛维列却恰好离开北大团委,去美国读MBA,回国后投入商潮,创办“中华帝国公司”。

我们再次汇合是因为我和同班同学宓鸿在北京电台主持《京华人物访谈》直播,我们急需访谈对象,而葛维列恰好因为把美国硅谷一种高妙的股市仿真培训模式,原封不动挪到中国,一下子成了各报的新闻人物。

直播结束后,葛维列请客,大家议论纷纷,涉及北京电台下午4:00到6:00的时间为什么空着没节目,这个时段正是上市和深市股票收盘的当儿!葛维列决定投巨资,开发这个空白时段,于是有了今天京津股民每日必听的《今日财经》节目。

《今日财经》如何运营,我几乎一点不知,只是经常在直播间遇到宓鸿和葛维列。那时,我已转到午夜节目《人生热线》,后来又脱身给《女友》杂志写专栏,再后来被中央电视台骗去。葛维列的消息越来越少,但听说他的摊子越铺越大,情况喜人。

90年代过后,北大团委的主要干部大多辞职下海,而且很快成了叱咤风云的巨商,我在《人生热线》的时候,曾专门为他们作了一个星期的热线直播访谈,即《儒商夜谈》,葛维列是所谓北大儒商重要的一例。

1995年,《女友》杂志全文转载了这次令在校学子欢欣鼓舞的谈话。第2年,《读者》杂志决定从《女友》再次摘转此文,要我给每位儒商的讲话起个题目,我给葛维列的那篇起名为《怀揣梦想》。

但实际上,此时的葛维列已负债6000万,中华帝国公司被迫放弃《今日财经》的经营。

1996年深冬,甘肃把《读者》杂志寄到中央电视台公寓,正当我重看葛维列的《怀揣梦想》时,宓鸿惶惶地打来电话,告之葛维列已在北京官园宾馆长眠不醒。

我相信,在所有北大出来的巨富中,葛维列头脑中涉及奢华的意识最少。他的全部想法只是,干成几桩大事。他是这些人里唯一一个没有购买私人汽车的人。



过去,从学五食堂北侧向西,有一条通向货运场的小路。每年新生入学,行李就从这条小路,用三轮车拉到学生宿舍。奇怪的是,我入学那年没有接站的老生,于是我就像老生一样,在一连几天的细雨中,一趟一趟为同班新生拉着行李,新生们总是远远跟着,只有一个胖女孩在车后奋力助推,她就是我们班的舒春。

老实说,这个班让我失望透了。大家都很沉闷,毫无集体意识。能让我喜欢的只有少数几个。舒春就是其一。

几天后,我拿着自己的相机和胶卷,带大家去西校门,拍入学照。大家依然三三两两,彼此离得很远。舒春走到我身边,问:“你是不是很伤心?没有关系。让我来慢慢改造他们!”说完,扭搭扭搭跑远了。

四年级时,我们班的确成了彼此温暖的集体,不夸张地说,舒春功不可没。

舒春是这个时代少有的那种女孩子,她不大专心学业,倒十分精于烹饪,做菜又快又香,我们班53个兄弟姐妹都吃过她的佳肴。每当开班会的时候,大家多是在一边观望,萎缩不前,总是舒春左右摇摆,奋力跳舞。她的舞跳得不好,但让我十分感动。

后来,她与物理系一位高年级学生谈恋爱,毕业后就势嫁给了他。他被我们班男生戏称为“舒妹夫”。我们很快成了莫逆,经常在一起酒肉穿肠,烟雾缭绕,吃的当然是舒春烧的饭菜。

舒妹夫毕业后留在校团委,作专职的研究室主任。像所有知识分子一样,两人饥寒交迫,却恩爱有加,舒宅其乐融融,成了北大团伙的集散地。

那时最让人吃惊的是,舒春竟从一个胖子,变成了窈窕女子。

90年代过后,舒妹夫跳入商海,跑到Price Water-house,为美国经理提包,尔后步步擢升。日子因为富裕开始颠沛流离。先是舒妹夫赴香港长训,舒春在北京守身。后是舒妹夫调往新加坡,接舒春同住,双双换了绿卡。

但仅仅1年,舒春郁郁寡欢,充满心事地只身回到北京。

像从前一样,她希望的还是同学们时常聚会,不同是,她这种爱好比以前更炽烈。好像有好多话窝在她心里,希望通过同学亲情来冲淡它。但老同学们都已过了30岁,正是事业上拼命的季节,没有人抽得出时间来陪她。

1997年元旦前,一个老同学说,石景山有个拜佛的好去处,舒春便强烈要求我载着他们同去。除了朝泥樽土偶行跪拜大礼之外,舒春还花重金,请守佛人指点,主要是点拨家庭问题。守佛人如何点拨,我们不得而知。舒春把他拉到旁边的房子里,比比画画,听了许久。出来时,舒春沉默不语,一脸严肃。

实际上,那天从车窗里向她匆忙挥手,竟是永别。

以后我们再也没见过,中间她分别呼过我们,但我们都太忙。事后问起来,我们中竟没有一个人给她回过电话。

不久,舒春返回新加坡,去找舒妹夫。舒妹夫恰在内地出差,舒春扑了空。1997年3月,新加坡警察发现了舒春的尸体。此时,舒妹夫仍在福建办事。舒春举目无亲,死的时候,一定是孤独极了。

接到丧讯电话的时候,我正准备从家里回中央电视台,不知缘何升起一团怒火,我便驱车在灯火辉煌的长安街上狂驰,泪水不断地打落在方向盘上。我敢肯定,如果我们抽出一点时间,给她一点点关爱,舒春不会死。

我站在公寓的阳台上,眺望万家灯火,冥想着那个曾在三轮车后助我一臂之力的女孩子。秋天的细雨曾粘湿了她的头发,她曾奋力跳舞,曾在炉火边忙前跑后,常常是别人酒足饭饱,她还没有上桌……

当我从噩梦中一天一天地醒来,凡遇北大同学呼我,我一律火速回复,不敢怠慢。我不知道是不是如此——我们那片园子里出来的人,智慧而脆弱,一点呼唤可以使他飞扬,一点漠视便会瓦解他的生命。

1998年1月
北京知春大厦

(阿忆,香港凤凰卫视中文台策划人兼撰稿人、北大中文系文学士、北大法学院法律硕士)
返回顶端
显示文章:   
发表新主题   回复主题    时代诗歌网首页 » 诗坛快讯 所有的时间均为 北京时间
1页,共1

 
论坛转跳:  
不能在本论坛发表新主题
不能在本论坛回复主题
不能在本论坛编辑自己的文章
不能在本论坛删除自己的文章
不能在本论坛发表投票

版权所有 © 时代诗歌网络公司 《时代诗刊》编辑部 《网络诗人》编辑部 Copyright © The Poetry Times, Inc. (English)
     名誉站长:诗阳   友情链接   诗刊首页